这一听便是胡说了。怀安是仿着字帖写出来的,景欢又什么都瞧不见,自然是写自己最擅长的字体,这两者又是如何比的下去的?
况且因着瞧不见,若少写几个字或还好些,一旦写多,那排版必然乱七八糟,到时又还谈什么书法?
景欢虽然人情世故上不是很懂,在这方面倒是看得很清。
只是怀安玩心上来了,哪里管这些限制,反而十分兴致高昂地出起了点子:“你眼前既已能朦朦胧胧看见些东西了,那字行间距自然是略微能瞧清的……”
虽这样建议着,景欢却还不答应,怀安亦不松口:“那不然,我只瞧你单个的字,略微看看笔锋便罢了。”
这个景欢倒是觉得可行,便拿了笔,只在纸上写下一个“景”字,就将笔撂了。
怀安眼见那笔又被挂回了笔架,一时急了:“哎哎哎,怎么写一个就停了?”
景欢皱眉:“你不只想看单个的字么?”
怀安顿足:“一个哪够看啊!”又取了笔塞到景欢手里,催促她多写写。
景欢那个景字确实有些看头,只是“景”本就是她的姓氏,想来平日里就常写,比其他字写得好是常事,怀安又哪里肯用这一个字就将景欢的书法定了性呢?
景欢无奈,知道怀安今日必定是非得看自己写文了,不由又皱眉,问:“总要给我篇文章,否则我如何写下去?”
怀安一想,确实是这个理,抬头思索一番,便说:“那你便写千字文吧。”他知道本朝名家的文章景欢概未学过,倒是圣人的处事之道她全都背过,因而挑了这本来写。
景欢一想,确实是能写的,虽有千字,但自己也不用全默背完——虽然是能背下来,但真要全写,倒不知得日头涨到多高才能写完呢。
因而景欢先由怀安引着找着落笔点,便十分认真地写了起来。
景欢眼前雾蒙蒙,自然看不见自己到底写得什么水平,但是她平日里写字从未在乎过自己的字迹是否优美,故而此时即便看不见,心里也不慌张,落笔十分顺畅,不见半点犹豫。
待一行写到底,怀安又引着她的笔去找另一行的落笔点。期间两人均未说话,怀安更是安静,只眼盯着景欢的走笔,终于那纸写完,也不过百字不到而已。
景欢等了等,见怀安并未再引着自己的笔走,又摸一摸纸张,知道是写到头了,才将笔放了,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旁边的怀安是出奇的安静,景欢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好半晌怀安才沉着声问:“你这字……临的是谁的贴?”
景欢一愣,摇头:“没临过谁。”
怀安语气这才透出些惊讶来:“怎可能没临过贴,最不济,初学字时,临摹你家那位先生的字迹也是有的吧!”
这个景欢倒是真说不上来,她从未想过要临摹先生的字,但是也不能保证先生在教自己时,她无意识地学到了先生的行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