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峥上前来,轻声问杨氏:“母亲,要不要请人来断断?”
杨氏一怔,待反应过来徐令峥说的“人”是指仵作时,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贺氏。
她从贺氏眼中读到的是不屑与得意。
杨氏不由自主地、一点一点收紧了双拳:“断不出来的,断出来了又能如何?”
徐令峥没有明白,他看着杨氏,而他的母亲给她的只有无奈的叹息。
因着老太太有这个毛病,杨氏是知道花生致死的状况的,会喉咙肿胀以至于喘不过气,可这不是外伤,便是仵作验到老太太的嗓子眼肿了,也不能咬定是起于花生而非风寒。
退一万步说,就算验出来老太太是碰了花生才没的,谁又能证明是贺氏让动手的?
疏忽意外,与动手下毒,是截然不同的,而厨房上什么都不知道,贺氏全推到厨房疏忽上,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杨家分出去的几房,也一定不愿意看到人命官司,反正老太太已经没了,所有的证词都会往意外上靠。
真真会心痛的,也只有她这个亲女儿了。
只是,即便是杨氏自己,眼下亦无法断言,老太太是被贺氏所害,而不是风寒与意外,更遑论旁人了。
正是因此,贺氏才这么有恃不恐吧。
思及此处,杨氏握紧的拳头重重往地上砸,她无力又无奈,甚至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不该查。
或许,再等等吧,等哥哥回来,听一听他的意思……
贺氏的确浑然不怕了,最初被邵嬷嬷发现厨房采买了花生,她稍稍乱了阵脚,但这会儿已经看清楚、想明白了,整个人踏实极了。
说起来,是采买的不小心,是那不知所谓的媳妇子胡乱说话,要不然,等老太太出殡了,府里有再多的花生都不会让人质疑。
提前揭露出来,虽然要被杨氏质疑,但终究盖不到实处。
这一夜,灵前灯火通明,晚辈们守了一夜,而宾客们在天黑前离开,又把这一出插曲传了出去。
雅间里,孙恪看着桌上剩下的半碟子花生,不由抽了抽唇角:“这个忌口,倒是头一回听说。”
“各有各的状况。”蒋慕渊也十分意外,让听风去顺天府里唤了个仵作来。
仵作来得很快,听了蒋慕渊的问题,他摇了摇头,给出了他的答案:“只看嗓子眼,不能断言是风寒而是花生。”
孙恪摸了摸下巴:“照你这个说法,这事儿无解了?”
仵作讪讪笑了笑。
蒋慕渊敛眉,伸手取了颗花生,捻去了红衣,在指尖搓揉着,他思量了好一阵,撩起了眼皮子:“若是因花生,死者会十分痛苦吧?”
“大活人喘不上气,生生憋死的,肯定痛苦。”仵作道。
蒋慕渊又问:“哪怕是一个染了风寒的老太太,也该为此挣扎、抽搐吧?”
“您说得是。”仵作应道。
蒋慕渊把花生仁扔到了桌上,道:“挣扎的动静不小,贴身伺候的丫鬟怎么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