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都说老太婆顽固、不肯低头吗?一只脚都在棺材里的人了,外头骂就骂吧,你们做你们的,冤有头债有主,王甫安作恶,那群看戏的不也没有为难王琅吗?”杨家老太太道。
杨昔知一时琢磨不出其他法子,闻言点了头,想了想,与老太太说了钟家老太爷那日的话。
“若无法平息,我担心钟家那儿也……”杨昔知道。
杨家老太太阴沉着脸,眼底波涛汹涌看着杨钟氏,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他倒是个硬脾气,老太婆能舍了徐家,还舍不起钟家?你要归家你自顾自去!”
杨钟氏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儿直摇头:“孙媳妇不走的……”
老太太交代完了事情,闭目养神,让两个孙儿只管做事去。
她吩咐身边嬷嬷道:“给大郎去信,让他回京来,他这个颠三倒四的媳妇,老太婆是吃不消管的。”
嬷嬷应了,犹豫着又问:“您让大爷、二爷去徐家,这能成吗?”
“他们徐家难道还为难两个晚辈?”杨家老太太哼道,“我倒要看看,他们两个去了,另几房还分不分家!”
杨昔豫主意不多,被杨昔知押着到了徐家,可他不是个会赔礼的性子,连低头都低得磕磕绊绊。
杨氏看着两个娘家侄儿,笑得很无奈:“是我母亲让你们来的吧?瞒着你们母亲?”
杨昔知讪讪。
杨氏不用看他们神色也知道答案,老太太会让孙儿低头,贺氏那性子绝不会让儿子来给她认错。
“你们且回去吧,免得你们母亲听了风声,又来徐家闹腾,我操心了一旬,现如今婆母又病倒了,实在撑不住闹了,”杨氏说得很慢,“娘家挨骂,我心里亦不好受,你们与其来跟我说道,不如想想如何平息外头的风言风语吧。”
杨昔知与杨昔豫吃了软钉子,只能离开。
画竹一路送出去,邵嬷嬷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杨氏看见了,道:“有话就直说吧……”
邵嬷嬷心一横,道:“奴婢的话恐怕不中听,老太太的性子,会让两位表公子来徐家走一趟就算了吗?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这话是真真难听,杨氏的心一阵一阵的痛,她的亲生母亲,已经成了要防备的“外人”了。
可邵嬷嬷的话又是有道理的,她之前已经一时不查被老母亲占了先机,今日难道还要再落在后头,被动挨打吗?
打她一个人也就算了,可杨家老太太动起手来,绝对会把徐家一并拖在里头,为了徐砚、徐令峥与徐令婕,她也绝对不能放松。
杨氏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了踱,目光落在罗汉床上。
闵老太太病着,杨氏再装病,似乎也缺些力道……
邵嬷嬷提醒了,可两人一时也没想到合适的法子,画竹从外头回来,了解了状况,从绣篮里拿了一把剪子,双手捧着递给杨氏。
“你……”杨氏惊得说不出话来。
画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坚毅:“您若不狠,老太太一定比您狠!”
杨氏霎时间泪流满面,亲手拆了盘发,简单顺了顺,抓起剪子,闭着眼睛一把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