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才茂停止打牌,抬头望着陆一伟,陆一伟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而白宗峰和李春妮正在打情骂俏,顾不上插话。李春妮干脆起身道:“抱歉,我去一趟卫生间。”
白宗峰也跟着起身道:“我也去,你们先聊!”说完,急不可耐地追随李春妮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三人,都不是外人,徐才茂将牌摁倒,神秘地道:“那我再问你,为什么把郭金柱调到西州市呢?”
张志远依然摇头,表示不知。
徐才茂指着张志远无奈地笑了笑道:“志远啊,这官场就和打麻将,你虽不知道对方胡什么牌,但至少要记住他打过什么牌,通过他打的牌来推出他手中有那些牌,如果这么一分析,你心中的那张牌就是对方要胡的。你看看白厅长是不是胡五八筒?”
张志远侧着身子一看,发展白宗峰果然胡五八筒,而自己手里的五八筒正好是废牌准备要打,对徐才茂佩服得五体投地,忙道:“徐主任,恕学生愚钝,今后还希望多加指点和提携。”
徐才茂的面部表情控制得十分到位。比如说笑,他可以控制脸皮发生轻微变化,从而带动其他器官发生变化,拿捏得十分到位,这没几十年的功力绝对做不到。有些领导在下属面前喜欢摆出一副威严,自然得到想要的东西,却失去了找不回的东西,至少没人敢在他面前说真话。而徐才茂的表情,既威严可惧,又平易近人,实在搞不懂他是在笑,还是在生气。
徐才茂微微点头,将藏在手心里的五筒扔到麻将桌上,道:“领导嘛,自然要玩高雅,玩艺术,要是普通人能看懂,那就不叫领导水平了。在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就拿这次北州市领导班子调整而言,是一次高智慧的逐力。”
张志远和陆一伟对望了一眼,屏住呼吸接着往下听。徐才茂点燃一支烟,翘着二郎腿道:“先说说金柱同志吧,到西州市当个市长,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很不错了,可他却看不到背后的危险,反而对省委的决定有些不满,好在谭老一直在保他,要不然他这个市长都没得了!”
张志远后背一凉,浑身发汗。不管怎么说,郭金柱都算自己的领路人,他的升迁也关系到自己的命运,他能留到北州市,对自己的仕途自然大大有利。
徐才茂继续道:“金柱性子直,得罪了不少人,我可以直言不讳地说,在推荐的时候,没有几个常委愿意投赞成票,这就是现实。北州市再不齐也是西江省的第三大城市,这个位子不是他想坐就能坐的,这是其一。还有一点,金柱同志因为侯永志同志的去世,一直耿耿于怀,如果他就地提拔后,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不得而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度衡之下,采取稳妥之策,实为上策。让金柱同志去西州锻炼下也好,要是真能做出成绩,也不枉省委黄书记的重托了。”
说完郭金柱,徐才茂又把问题回到田春秋身上,道:“田春秋这个人呢,就好比我手中这把牌,十三幺看似好打,实则很难。如果你选对了,可以胡十三张,如果运气不好,只能胡一张。假如你胡的这张牌刚好对方抓成了一对,基本上你就无望了,除非出现奇迹。胡十三张,在哲学上就是十只手指弹钢琴,懂得顾前顾后,思左盼右。你要是单吊一张,那就是剑走偏锋咯。”
“很显然,田春秋是麻将高手,他看懂了其中的奥妙,哪怕错胡五把牌,也要胡一把十三幺。正因为他是抓大放小,懂得规则的人,才聪明反比聪明误,曲解了上层领导的意思,导致越滑越远,最后作茧自缚。你们知道导火索在哪?”
“不知!”张志远和陆一伟连连摇头道。
“还记得侯永志同志的追悼会吗?”徐才茂问道。
“记得啊,省委黄书记还亲自到场了。”张志远道。
“嗯,问题就出现追悼会上。”徐才茂道:“我听说侯永志的妻子在追悼会现场为丈夫喊冤,有这回事吗?”
张志远不假思虑,点头道:“确实有,我就站在不远处,也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