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70%的读者要等24小时之后才能看到回家之后, 王氏先偷偷去把自家相公给孩子们带的点心零嘴儿放下, 这才揣着几块布去了正房。
待她说只凑了四两, 杜平和于氏果然冷了脸。
杜平吧嗒下嘴,微微皱着眉头道:“我可是知道的,他一月就有二两多银子,又包吃住, 并没有什么开销,怎的就这么点?”
于氏忙接道:“可不是,他就海哥这么一个弟弟, 日后海哥发达了自然记得他的好处, 何至于这样小气!你再回去拿几两。”
在这一刻, 这两个人似乎全然忘记了, 儿子那所谓的一月二两多需要先交给他们三成半不说,另有额外一家三口要养活, 更有师父师兄和一应人情往来要打点。
这一干人只知道朝杜河伸手要钱,却从没有一个问他累不累, 需不需要家中支援。
王氏暗中腹诽,心道且不说小叔是个不知感恩的, 想等他出息恐要等到百年以后, 坟头草怕不得有二尺高!谁敢拿这个做指望。
他们夫妻二人既已打定主意找机会分家,此等便都是肉包子打狗, 注定有去无回的舍本买卖, 故而咬死了不肯多费钱财。
想到这里, 王氏忙咬牙哭诉道:“二老有所不知,相公毕竟是在外面做活,又寄人篱下,哪里比的家中舒心?上月他师父寿辰,几个师兄拼命巴结,他少不得也要随礼。又有师娘年纪大,病了,这又是一笔开销。前儿下面还添了孙子……我已是有两个月不见他家来带银钱回来了,心里虽着急,可到底是个妇道人家,也不敢问,这回我还没开口,他竟先说想跟二老借钱使使,说有急用。”
她偷瞧公婆一眼,就见他们似乎并不十分相信,又道:“还是我搂着瑕儿哭了一回,又说了方才婆婆说的话,他这才松了口,说到底是亲兄弟,哪有不帮衬的道理,只却没给我好脸子,也把瑕儿唬了一大跳,如今我瞧着竟是有些发热呢。”
杜平和于氏给她张口一车篓子的话堵得插不上嘴,不由得有些气恼,只是觉得奇怪,二媳妇一向老实憨厚,又是个性格绵软的,怎么今儿倒能言善道起来!
王氏原先是装委屈,可说着说着难免回想起这些年自家的艰难日子,渐渐地就真伤心,最后眼泪也噼里啪啦掉个不停,看着十分可怜。
却是错有错着,她嫁过来十年有余都没掉过一滴泪,今天竟哭成这样,饶是杜平和于氏原本有些怀疑,眼下却也信了八、九分,不敢再逼。又听说杜瑕身体又不好,就有些烦闷,挥挥手叫她出去。
“那丫头是个没福的,我就说不叫她去,你偏不听,这下可好?以后也别叫她到处乱跑了。”
王氏一听直接恨得咬牙切齿。
什么叫没福?
瑕儿聪慧乖巧,又体贴父母兄长,如何就没福了?这岂不是咒她去死!
这个家,果然是住不得了!
要说三房儿子中,最不受宠的自然是二房,而最得宠的却是三房,如今杜海要出去浪荡,于氏不愿全动自己的私房,所以不仅找了二房,也叫大房出钱。
然而大房的日子过得却比二房更紧吧!
杜江平日跟着亲爹杜平做活,一应钱财往来都不过他的手,除非自己挤时间接私活儿,实在难碰到银钱。周氏身子不中用,一天竟打不了两个络子,三丫倒是乖觉,可手艺有限,一天拼命下来也只得十来个钱;四丫性格浮躁,针扎似的坐不住,反倒不如周氏。
且周氏早年强行产育伤了根本,留下病根,常年病着,赚的这点钱怕还不够买药汤……
虽然杜宝得脸,二老时常用私房贴补,可不过吃食衣裳之类,并换不来钱,那也都是有数的。
是以于氏刚一说要大房拿五两银子,不亚于一道惊雷劈在周氏头上。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身子都软了,顿时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勉强挤出点干笑来,声音嘶哑道:“咳咳,娘,这,这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实在是拿不出啊。”
于氏立刻瞪圆了眼睛,两道眉毛似乎也要从额头上飞出去,高声道:“好啊,平时你吃那些就有钱,这回轮到我儿要办正事,就没钱?好个孝顺媳妇!当我两只眼睛是瞎的么?”
周氏气得不行,心道小叔哪里是办正事!
又听于氏嚷嚷,说什么二房都拿了几两,周氏又想,弟妹也是苦,怪道方才见她眼睛都是红的,平时被你们欺负的那样儿,我看了都不忍心,亏您还好意思拿她出来说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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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二房这边,杜文见妹妹好不容易打结子挣了钱,竟然还给自己买纸,不由得十分感动,直说:“你该自己留着买花儿戴。”
杜瑕就笑道:“哥哥竟也计较起来,不过一刀纸罢了,也要不了几个钱。”
王氏听后忍俊不禁,说:“眼见着如今你竟也财大气粗起来。”
杜瑕想了下自己仅有的一两银子私房,真是连本书都买不起,也跟着笑。
杜文自然知道妹妹给自己买的青竹纸更好,可到底太贵,又是激动,又是感慨,说自己用那黄草纸练字也极好,实在不必如此奢靡。
杜瑕笑了一回,正色道:“哥哥是正经读书人,难道竟不如我明白?杀猪还知道把刀子磨快了再动手呢,更何况练字这等大事。亏哥哥常说日后想要抄书赚钱,可你若总是用这黄草纸练字,要等到何年何月。倒不如眼下你用好纸快些练好,日后抄书也便宜,到时候想给我买什么不好?怕到那时三两、三十两都赚得,谁还在乎区区三十文钱?”
杜文也觉得有理,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越发用心练字,珍惜用纸。他知道自己平日读书所耗甚大,妹妹又年幼,本该被宠着,可年纪小小却知道努力赚钱,给自己买东西,他这个当哥哥的白痴长几岁,却没赚过一文钱,给家人买过一样东西,不由得十分惭愧。
王氏看出他的心事,忙笑道:“你们兄妹友爱原是好事,你也不必着急,听说读书很是一件厚积薄发的大事,竟是水磨的功夫,急不得一时。你妹妹说的很是,你有如今心疼的空,倒不如好生念书,日后做了秀才乃至举人老爷,且能荫庇一家呢,几十个钱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谁先谁后。我们本是一家,正该团结一心,何苦斤斤计较,反倒没趣。”
杜文听后便觉醍醐灌顶,果然不再计较,只是兄妹感情越发好了。
却说大房那边周氏说没钱,反被婆婆训了一通,当晚便头痛起来,翻来覆去嚷了一夜,杜江便不由的对弟弟和爹妈有了怨气,也梗着脖子说没钱。
于氏大骂他不孝,他就把两手一抄,蹲在炕沿下面抱怨道:“娘也不必扯那些有的没的的,我平日为人如何,街坊四邻心中自有公论,且不必说那个。再要说不孝,也断没有哥哥孝敬弟弟的道理!他如今也大了,儿子都有三个,不说好好干活置办家业,却又往哪里耍去?”
“真要我说且不必去,什么劳什子游学,有那个志气倒先作一篇文章出来,叫先生念了喝个满堂彩,也好再说游学!”
“只说这些年我与二弟接济了他多少,原不指望他还,可也不该这么填不满,我也是有婆娘儿子的人,就是两个女儿日后也要置办嫁妆,宝哥更要科举,哪里经得起这样耗!”
于氏气个倒仰,也不管旁的,只是一味的呼天抢地,越发的叫起屈来,见杜江仍不服软,她干脆就把两只眼睛一闭开始数落。
从当初逃荒时如何艰难,她跟杜平如何带着兄弟几个跋山涉水,又冒死去偷吃抢喝,恨不得咬破指头放血,豁出命去将他们拉扯大。现在眼见着她老了,不中用了,就开始不爱护兄弟,又云如此这般她就是死了也不能闭眼……
杜江一贯对爹娘偏疼幼弟很有意见,只是觉得自己终究是老大,凡事要忍让,哪知杜海竟是个混账二流子,不学好不说又得寸进尺,这么下去自己一大家子岂不都要被他拖垮?
况且眼下儿子□□书,又有两个丫头未嫁,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攒钱尚且不够,哪里又来的余力到处泼洒!
于氏继续哭号,杜江也被惹恼,干脆甩脸子出去了。
于氏万万没想到长子竟也敢违抗自己,一时都愣住了,还是外面墙根儿底下抽旱烟的杜平见两人闹得不像,掀帘子进来喝止:“大晚上的,别嚎了!”
于氏果然立刻不哭了,也不拍大腿了,却指着外面骂道:“看看,看看,一个个的翅膀硬了,这就要抖起来,连我这个娘也不放在眼里!我就说那个周氏不是什么好的,险些生不出孙子不说,这回又挑唆着儿子跟我作对!看我不揭了她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