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炙进了戚子煜院子,没聊几句,丘陵便过来传话,说燕棠组局夜里一块儿找个地方吃饭。
戚子煜想推了,邢炙却拉着他不放,最终也只好硬着头皮前往。
而让他更感到绝望的是这样的饭局可以想象余生还会有很多很多,这令他委实感到煎熬,同时也觉得余生太过漫长起来。
晚上回来时路过槐树胡同,望见那棵盛开着满树槐花的大树下蓝家门下挂着的灯笼,他勒马站了站,对着那漫天飞舞的花瓣看了会儿,才又继续往前。
那个跟他一碰面就能相互倒半天苦水的家伙,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只可惜那一面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她应该每日里都正忙着如何追着她的小叔叔四处跑吧?
想到这里他心下微暖,一种世上竟还有人能与他共鸣的欣喜心情油然而起。
蓝府后院的精致小院里,蓝明仙在盯着小叔叔睡着之后也疲倦地出了门。
走在晚风里,也不由想起那个因为自己守护了多年的小姑姑终于被人定了亲而伤感失神的家伙来,不知道他这十几年里是不是也常常像她这样又窝火又操心?
……
北地的四月气候正在转暖,孟恩驾着马儿在河流旁边找到了贺楚。
“失败了。”他神色凝重,“此番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所获。我没有想到赵胤居然会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上,我怀疑连赵胤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被她给盯上的。”
“她是燕棠的未婚妻,靖宁侯戚北溟的妹妹。”负手凝视了河面良久的孟恩收势开口,声音沉缓而笃定,“戚家这位小姐原先是个鬼见愁,如今也还是鬼见愁。
“但这一年多以来,见到她就开始发愁的那些‘鬼’,统统都是招惹过她的对手。”
说到这里他侧转身过来,望着他道:“你失算了。你和所有人一样,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燕棠会死心踏地地想娶她,她究竟为什么值得他求娶?”
孟恩目光微闪:“这么说来大汗已经知道这戚缭缭不少底细?”
贺楚拢了拢身上斗蓬,沿着河边漫步:“你入关之后,我找巴图来打听过他。不光是巴图这么说她,就连阿丽塔也恨得她牙痒痒。
“这丫头即便没有三头六臂,也不能再把她当作等闲人了。”
孟恩沉默着望向河岸对面绽绿的青草,半晌道:“燕京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消息出来了。
“大殷似早有准备,自赵胤被捉时起,西北至辽东一线防守以最快速度在加强,我出关的时候几次险些露馅,看来他们离发兵的日子不远了。”
“谁挂帅的机会大?”贺楚问他。
孟恩沉吟道:“我认为还是燕棠的可能性为最大。”
“为何?”贺楚袖手道。
“我在燕京那些日子,发觉大殷皇帝对燕棠的栽培几乎是带着某种目的性的。”孟恩说,“燕奕宁死之前,他们皇帝就给燕棠请了各方面的武学师父。
“燕奕宁死后,在燕棠的教育上看起来更有计划了,先是让燕棠自他二叔手上争得了赢面,掌控住了王府,而后又让他去西北历练了大半年,立了个小功之后将他调入了金林卫为副指挥使。
“金林卫是皇帝亲兵,而从上次皇帝带着燕棠暗访天机楼来看,他被暗中重用的机会并不止一次两次。
“再然后,到了去年校场武试之前,皇帝又把他从金林卫调回了屯营,这才使他有资格在校场与萧蔚一比高下并一举夺魁。
“而就在刚刚,我正好就收到了燕棠因为破了赵胤一案而被擢升为建威将军的消息。
“姓萧的皇帝这样培养他,如果不是为着把他往实至名归的镇北王的路子上送,还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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