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少女道了声‘请师叔稍候’,手拉手跑回自己屋子去更换礼袍新衣,剑穗儿声音低低:“师叔祖好像有点不对劲。”
剑尖儿深有同感,但没急着点头:“是不对劲儿还是成心的,有点分不清。”
剑穗儿嘻地一笑:“这有什么值得成心的,吃亏的可是他。”说着,伸手揽住姐姐的肩膀,眉飞色舞:“离山第一代真传弟子,掌门真人的小师叔的屁股,原来也不是特别的圆!”
剑尖儿哭笑不得,连声啐了妹妹几口,做姐姐的毕竟比妹妹沉稳些:“待会我先走一步,把小师叔的情形报与师父,你带着师叔祖随后再来。”
不长功夫,剑尖儿遁剑赶赴峰顶,此刻离山掌门沈河真人和诸多长老都已到了红鹤星峰,正聚在一处,一边低声说笑着一边等待苏景。
剑尖儿把师父拉到一旁,小声报上苏景的古怪,红长老听得纳闷,问题和弟子如出一辙:“他别是成心的吧?”
剑尖儿听了直甩手,红长老又哪有点师尊的样子,居然还冲她挤了挤眼,这才转身去向掌门师兄呈报。
倒是沈河真人,眼界开阔见识广博,闻言后若有所思,但并没多说什么,转回头对负责安排这次大会的长老道:“赵师弟,我记得会上有一项是请小师叔高台训诫。”
所谓‘训诫’,其实就是讲几句话,以苏景的辈分和身份,以待会的那个场合,应该站到大家面前说上几句的。
待赵长老点头后,沈真人又道:“取消了吧,小师叔年轻尚轻,当着大群弟子面前独讲,怕是压力不小。”
掌门人说啥就是啥,赵长老点头应下,随即苏景由剑穗儿带领着来到。
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但辈分总归是摆在那里的,以沈河真人为首,众人纷纷上前见礼,苏景真哑巴了,一个字都没有,不过该还礼还礼、该点头点头,其他事情都做得一丝不苟,别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甚至对苏景还不熟悉的那些长老,都不曾觉得这少年有什么异常。
苏景抵达,众人准备动身去往离天剑坪,忽然有弟子赶来传报:外面来了大群客人,加在一起足足数百人,都是离山附近小门派的掌门或山湖中的妖王,个个携带重礼,说是听说天宗有前辈归山,特地赶来恭贺。
七大天宗各有势力,离山剑宗也不例外,门下有数不清的小宗派依附,离山办礼典他们蜂拥而至、赶来送礼送人情,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沈真人的本意是关起门来办这次礼典,并未邀请同道,各峰各崖的弟子也都得了命令,暂时先不要把苏景归山的消息外传,结果没想到消息还是泄露了出去,惹来那么多不相干之人,少不得又要应酬麻烦了。
掌刑长老龚正问沈真人:“掌门可要追查泄露消息的弟子?”
沈真人点点头:“不过查出来后不用开典请刑,着当师父的好好训斥一顿就是了。”跟着他又望向平时负责外联、待客的长老:“劳烦孙师弟,引众宾客入内观礼。”
离山自有离山的气派,外面那些同道既然来了,自然没有再把他们赶走的道理。
孙长老天生一副笑脸,好脾气的样子,点头笑道:“分内事,不麻烦!”说完转身正要走,突然又有弟子来传报:天元道掌剑真人冲霄道长在山门外求见,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鹤鸣观掌门求鱼道长。
前者大名鼎鼎,在中土修行世界中无人不晓;后一个……是谁?
……
剑出离山、道起天元。
离山、天元两大宗门不止同列修行正道天宗,且并居于七宗之首。前者是因九祖道法惊仙崛起迅速;后者则传承悠久,在正道上算是最‘年长’的门宗,根基牢固底蕴深厚。
天元道宗设有天、地、人三位掌剑真人,地位比着门宗中的长老还高一截,仅次于掌门人。三位掌剑真人的道号分别是:冲虚、冲霄、冲灵,取了个谐音被正道修士合称做天元三重。
天元地剑掌剑真人的名头不必多说了,但红鹤峰上诸位离山长老听说此人来访,却大都皱了皱眉头。
修真正道,对邪魔时同仇敌忾;自处时却并非铁板一块。
两派之间出过一件大事,当年不知为何陆角八竟一剑斩杀了天元道现任掌门的师叔、也是天元三重的师尊。此事曾经轰动一时,天元道三掌剑、二十八星宿长老、四十九法尊齐聚离山兴师问罪,但是离山方面并未尽起高手迎敌,只有陆角八、陆崖九兄弟,两人两剑,凝立山前傲视天元......准确说其实只有陆角八一个人,陆崖九虽也出山但并无出手之意,面带微笑地站在一旁,摆出了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固然托大,但那份凛凛威风,也真的做作睥睨天下的气势直冲云霄,两位陆老祖的气势。
陆角八杀天元高人,此事来得蹊跷,了结得也莫名其妙,最后双方也没打起来,不知什么原因天元道居然自行退去了。也是自那之后,‘道起天元、剑出离山’的说法变成了‘剑出离山、道起天元’。
从此天元与离山也开始明里暗里的较劲,两派弟子见了面,斗一斗嘴、显一显法术甚至小小摩擦,就再不曾间断过。天元三重更是从未踏上过离山半步。
离山礼典,不曾通知外人,周围的小门宗都来了还不算稀奇,但天元冲霄到访实在让人意外了,还有那位什么鹤鸣观求鱼道长,干脆都是大伙没听说过的人物。
沈河真人笑了下:“孙师弟去照顾其他宾客,天元的冲霄道友,本座亲自去迎,小师叔与其他诸位师弟先去离天剑坪准备,辰时礼典不可耽搁。”说完,给了红长老一个眼色,示意她照顾好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