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靠近,当他们进入射程范围内后,城墙上顿时一阵稀稀拉拉的箭雨就射了过来。没有人下令,完全只是士兵们的自发行为罢了。他们有的屏气凝神,有的却只是打着哈欠随意的将箭矢射出,有几名士兵互相用这些敌人打起了赌,看谁能射中更多。
张任和徐邈就站在不远处,他们并没有训斥士兵们的随意妄为以及不听号令,因为他们根本就懒得下令。
这是隔了两天之后鲜卑人再次发动的攻势,只是就这么一点点的敌人……如果自己严正以待的话,实在让他们两人觉得有些不对味。
“唉!早就听闻鲜卑内乱很严重,想不到如今他们大举南下,依然还是各怀鬼胎……”张任颇为无奈的叹息道。“明明是大军南下,想要趁着主公攻打长安的机会夺取并州。可如今,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啊……”张任撇了一眼城外那基本已经死伤殆尽的士兵,又看了看远处那对此根本毫不在意的鲜卑大军,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
“下官在幽州之时,就经常听闻塞外的这些胡……鲜卑人的所谓部落,其实绝大部分互相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联系,甚至还会互相攻伐……只是没有想到,在单于的命令下,他们依然如此。”一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在张任的身旁恭声说道。
他名为徐邈,本是幽州蓟县人,后因为幽州大乱,跟家人一路逃难到了并州。
“主公曾经说过,匈奴人也好,鲜卑人也罢,甚至是羌人或者乌桓人,他们的制度其实和春秋时期差不多,部落就是一个个诸侯国,单于就是周王。他们会为了草原和水源互相攻伐,单于就算调停,也得看他们愿不愿意听。而如冒顿、檀石槐等人,就是诸如春秋霸主一般的人物。他们的声威足以号令整个草原,但实际上,各个部落依然有着足够的自由和权利。”张任看着城外的敌军沉吟着。
“这么说,胡人和鲜卑人其实没什么区别?”徐邈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觉得他们有什么区别?就好像这些被逼着来攻城或者说是来送死的人,他们会是鲜卑人吗?但看上去和鲜卑人却也没有太多的不同。或许语言会有些不同,但我如果说蜀地方言的话,你听得懂吗?”张任闻言笑道。
“原来如此!”徐邈恍然大悟道。
或许是来了兴致,也或许这种日子不干点别的什么的话,实在是太难熬了,张任不断说起了自己从李义那边听到的趣事,“听主公说,昔日冒顿和檀石槐在一统草原之后,都想要创造属于自己国家的文字。不过直到他们死后,也依然没能够实现。”
“呵呵,不事生产,只懂得劫掠,这等国家就算真的发展出文字,也没有什么大用处。而且他们的强大,也不可能保持的太久!”徐邈闻言冷笑道,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显然对于鲜卑这些游牧民族很是鄙夷。
不过严格来说,这也是汉朝士子们对待塞外游牧民族的普遍态度。就好像李义所说的那样,一群蛮夷而已……再强,也依然还是蛮夷。
说到这里,徐邈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的说道,“说起来,主公一直在推行让领内的胡人汉化,但如果他们学会了种地、制造甚至懂得了各种学问,会不会……”
闻言,张任顿时大笑道,“其实我以前也和你有一样的想法,不过后来和那些汉化程度比较高的胡人接触后,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十分多余的。”说到这里,张任顿了顿后,带着一丝敬佩的说道,“那个时候,不过不是主动询问,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感觉的出自己面对的是一名胡人。这种情况下,等到他们的后代长大,到时候又和我们汉人有什么区别呢?”
听到张任的话,徐邈陷入了沉思,好半响后他才长叹道,“主公果然高瞻远瞩,下官恐怕穷极一生,也难达到主公之一二啊!”
“哈哈,景山莫要妄自菲薄。你之才,就算治理一州之地那也是绰绰有余。至于主公……”张任说到此,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眼中出现了一丝憧憬和期待,“那可是武王、秦皇一般的人物啊!”
“是啊,恐怕到了那一天,整个天下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吧?”徐邈同样带着一丝期希之情应道。他自然听出了张任话中的歧义,不过他却也有着同样的期待。实际上,整个李义麾下像徐邈这般,期待着那一天到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嗯……或许是因为如今的天下局势,已经越来越明朗了吧?又或许是因为七零后已经开始逐渐走上了舞台?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张任两人一直在城墙上谈笑风生着,但对于敌人的戒备却没有一丝的懈怠。事实上除了张任率大军镇守的这一段长城之外,包括邻近无双国等地的长城也同样派了许多士兵前方驻守。不过他们的作用更多只是用于预警而已,因为那些地方既没有道路也没有人烟,哪怕素利选择绕道,也很难真的绕过李义麾下士兵的监视。
张任和徐邈那边在谈笑风生,而素利这边呢,却是躲在帐中喝着闷酒。
“素利首领,不算今天的,还剩下的夫余人已经不多了……而且这么下去的话,恐怕单于那边会责怪吧?”弥加有些担忧的问道。
“哼!他怪什么?我们不也死了那么多人?难道夫余人就不算吗?而且敌人的实力这么强,又有城墙作为地利,我们又有什么办法?”素利狠狠的灌了一口酒,随后没好气的说道。
“就是,虽然战死的都是夫余人,但这几天下来,却也死了数百人。汉人那么多的弩箭,就算换做是我们鲜卑的勇士,伤亡也不会减少多少!而且今天我们不是也加大了攻城的力度?”阙机大声附和道,只是说到最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却也不知道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喝太多了。
“就是如此,攻城嘛,哪有可能几天就攻下来的呢?不然汉人早这么长的城墙做什么?而且敌人的兵力不但不比我们少,甚至还比我们多。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要小心一些了~”素利冷笑着说道。“而且,如果单于觉得我们不行的话,那就换其他人来攻啊,我们也能尽早返回部落。”
听得出,素利很不满,非常的不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步度根让他来攻打雁门呢?身处草原东部,素利却是与其他鲜卑人不同,因为公孙瓒的原因而导致幽州内乱,倒是让东部的鲜卑趁机做大起来。也因此,他们与幽州经常会有一些联系,也知道许多汉人的事情。
事实上此番出兵,整个草原东部的部落是不怎么想要参战的。只是步度根以单于之名下令,又抬出了为和连报仇的大旗,更请出了大萨满。这让东部诸多的部落首领,实在找不到不出兵的理由和借口。只是,这等大战,右贤王却只是派出他的儿子来统帅,这显然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
而且除此以外,正如素利所言,步度根的分配很有问题。让他们东部鲜卑独自进攻雁门,这明摆着就是想要趁机消弱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