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大志看来,这米婆有点神经质,疯疯癫癫的。那么大岁数,说话穿衣都不靠谱,可能干他们这一行的人,和神神鬼鬼打交道久了,都变得不人不鬼了吧。
“摸着了。”米婆眉头跳动,把手臂慢慢从深槽里拿出来。
随之出来的是黑糊糊的一团,实在看不出她从里面摸出的这是个什么东西。越拉越长,越长越黑,许大志好奇地用手电照着,猛地醒悟过来:“我靠。死猫。“
米婆从槽子里摸出的,是一只早已风化的死猫。这是一只黑猫,死了不知多少年,看上去像是一条黑色的破抹布,又埋汰又恶心。尤其那猫头呲牙咧嘴,死的时候非常痛苦。这猫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临死前的那一刻,昏暗的光线下竟然像极了一张人脸,非常阴森吓人。
刘洋和许大志不由自主倒退一步,米婆揪着死猫的尾巴把它提起来,在空中晃了晃,还用鼻子闻闻,随即把那死猫扔在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许大志颤着声问。
米婆理都没理他,继续把手伸进槽子里摸,掏了半天,居然摸出一本小册子。这小册子大概成人手掌大小,页面泛黄,上面有字,应该是毛笔沾着朱砂写的,通红一片。因为存放的时间太久,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经米婆一拿,整个都散了架。
刘洋和许大志看到在册子的夹页里落下一张照片。
刘洋赶紧捡起来,许大志在旁边照着看。照片时间太长了,表面是深深的焦黄色,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不过能看到主体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应该长得很漂亮,为什么说‘应该’呢,因为她的五官非常模糊,看不清具体样子。不过身材很棒,穿着那种七八十年代流行的衣服,留着黑黑的长发,看上去非常有女人味。
“拿来我看看。”米婆说,她顺手把那破烂的小册子扔到一旁。
刘洋把照片递给她,然后捡起那小册子看。在小册子封面,用很漂亮的隶书写着三个繁体字:尸解经。
许大志愣了,低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刘洋没说话,慢慢翻开小册子。这本册子是由一张张很老旧的牛皮纸缝订而成,页面上没有横格或是竖格来规划字的大小方位,所以书写的人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密密麻麻一片红字,有竖着有横着,大小不一,繁简都有,看着头都晕了。
许大志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这是什么玩意?”
刘洋则看得聚精会神,不时摇头,还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许大志看他说得这么有门道,又起了好奇之心,便想拿过来仔细看。这时,上面阁楼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下面吃屎呢?米婆呢?”
说话的人正是老童。他在上面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实在等不及,就大喊了一声。
米婆声音嘎嘎的,像只鸭子一样难听:“老童,出事了,这里有人练邪法。”
只听绳索碎碎响动,老童从上面滑了下来。别看他是个瞎子,可动作非常利索,一到地,用盲棍探着路,顺声音走过来。
“怎么回事?”他问。
米婆把眼前神龛的样子描绘了一下。许大志和刘洋都惊住了,这米婆看着疯婆子一个,但此时说话逻辑谨然,非常有条理,仅仅几句话就把神龛的样子形容出来。看样子,老童和她是老搭档了,非常有默契。老童边听边点头,用棍子敲敲许大志:“小伙,你帮我看看那几个黑坛子上的符都写着什么。”
许大志愣了愣,走过去蹲在地上看。黑坛子封口符咒也是用毛笔字写的,许大志用手把符捋直,慢慢念道:“这张写的好像是人名,吕芳。”他又拿起另外一口黑坛子的符咒封条,继续念着:“这也是人名,写着秦岭。咦,这一张也是人名,写的是刘晓江。啊,我明白了,一口坛子上写着一个人名……”
老童拄着棍子来到近前,用棍子敲敲黑坛子,发出闷声。他说:“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刘洋在后面道:“不用打了,我们刚才看了,里面装着血。而且很奇怪,这坛子封口至少二十多年,可里面的血还是鲜红的。”
老童道:“你刚才读到‘刘晓江’?”
“是啊,怎么了?”许大志问。
老童说:“还记得我和你们说过,这里曾经发现过三次死亡事件。其中有一件是割脉自杀的,死的很奇,在尸体周围没有发现大量血迹,当时警察怀疑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记得,怎么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割脉的死者就叫刘晓江。”老童说。
许大志听到这话,没来由头皮一炸,双腿一软,“噗通”坐在地上。他看着眼前的黑坛子,觉得既晦气又恐怖,赶紧爬起来,甩甩手。
老童说:“看样子警察猜错了。之所以没发现他的血,是因为被人抽空灌进了这口坛子里。”
这时,米婆拿着那女人的照片在老童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老童神情也有些惊诧,摸摸那张照片,又侧脸面向他们两个。许大志和刘洋都有点毛了。老童对米婆说:“你再检查检查这间屋子,看看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