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云说:“昭和十一年是1936年,昭和十三年是1938年。这位陆军中佐水部岸次郎就是大红莲军事行动的实际指挥者。1936年大本营发了命令,要他在两年内完成大红莲的初期准备。”
“两年时间?还仅仅是个准备?”我疑惑。
“对。”杨慕云欣赏地点点头:“你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两年时间完成一项准备,还可以特批一切物资,这到底是个什么行动?当时看到这个资料时候,我就诞生了一个想法,这似乎是一桩花费两年时间完成的某一样工程。”
杨慕云从资料夹里翻出一张老照片递过来。
照片是黑白的,上面的人一看就是日本军人。他穿着日本陆军军服,带着军帽,鼻梁上挂着圆形近视镜。人长的很正常,谈不上丑俊,看上去像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但是他的眼神我怎么看怎么感觉有一股很怪的气质。完全说不上来,因为有这股气质存在,让这个人透出了一种阴森。
知道他让我想起谁来了吗。我想起了李大民。这两个人当然长的不一样,但他们气质中却有相同的东西。我琢磨半天,才发现这种相同的东西,应该是一种鬼气。
半人半鬼的鬼气。
“这个人就是当年‘大红莲’的行动指挥官,水部岸次郎。日本二战结束后,作为战犯他曾经押解到国际法庭审讯。后来又被秘密押解到美国,据说是死在路上。但是据我调查来的版本是,在押解他入美的时候,他竟然在诸多看守下,凭空失踪了。当然,这仅仅是一个版本,诸如此类的说法,能有七八个。”
我对那些不太感兴趣,只是说道:“这个人长的真可怕。”
“你也发现了。”杨慕云说:“这张脸确实让人看的不舒服,有种森森冷意。”
“还有什么?”我翻着其他文件。
“我对这件事的兴趣越来越浓厚,继续调查下去,却发现竟然一切线索都断了。关于‘大红莲’,居然在史料中连片言只语的记载都没有,这很不正常。”杨慕云说。
就在他的调查走进死胡同的时候,有一个专门研究历史的朋友给他指了条明路。说能历时两年这么大的行动,不可能一点迹象都没有,就算把当年相关档案都付之一炬,也会留下蛛丝马迹。那个朋友建议杨慕云去查查当年关东军的后勤记录。
这可就太专业了。
杨慕云还真有股韧劲,愣是花费了将近半年时间,终于查出一丝线索。
昭和十一年末,关东军确实调拨了很多物资,去向是东北内蒙境内兴安岭的腹地。具体做什么用途,完全没有记载。跟着物资去的,还有几千名中国和其他地区的劳工。
可以猜测,需要这么多人手,那肯定是要建什么工程。
我抬起头看看杨慕云,忽然心念一动:“你到了那里?”
杨慕云非常沉重地说:“我当时觉得,这件事查到了这个地方,已经完全背弃了我开始的初衷。像是在路边掀开了下水道盖子,却没想到里面是一个庞大复杂的地下世界。说真的,我有点害怕了,有种掉入莫名深渊的慌张感。我不想再查下去。可是谁也没想到……”他咳嗽了两声:“我就在那个时候查出了肺癌。”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当时吓懵了。因为那一阵我已经完全陷入关东军历史资料里,被告知得了绝症,我甚至有种感觉,会不会和我手头要调查的这份日本人的地狱计划有关系?”
他说到这,我真有点不寒而栗。
日本人在二战时候有个地狱计划,现在研究追查这个计划的人居然得了绝症。
这是巧合吗?日本鬼片里经常讲到凶咒,难道这是一个来自地狱的诅咒?
“我索性豁了出去。”杨慕云说:“我犯了轴劲,就算死也要挖掘出当年的秘密,要不然如鲠在喉。我派出两个人到那里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工程在。”
“然后呢?”
“一个死了,一个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