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波笑了，拍着我的肩膀道：“这就对了嘛，我喜欢爽快干练的人，不喜欢唯唯诺诺，犹豫不决的人。我学历没你高，知识上可能教不了你，但混迹江湖比你经验丰富，能不能学到，靠悟性吧。”

“那东湖湾那边??”

“今天不谈，以后再说。”

“哦。”

还记得上次在防空洞那晚，我和他在床上称兄道弟聊了一晚上，抽了四五包烟，我算是领教了他的烟瘾有多大，这根还没熄灭另一根已经从烟盒里抽出来了，然后使劲嘬两口续上，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怀疑他抽烟只需要用一次打火机。我本来烟瘾不大，完全被他带跑偏了，第二天起来肺都疼。

也许聊得投缘，基本上忽略了上下级关系，以至于把他当成了朋友。而现在猛然才意识到是上下级，而且是贴身直接领导，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忐忑。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虽然不是君，但是一只会吃人的虎。对于未来如何，我无法把控。

我起身道：“赵总，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赵家波小眼睛里流露出少有的温柔，颌首道：“去吧，先去熟悉工作。”

走出办公室，我仿佛洗桑拿一般浑身大汗淋漓。走廊里的冷气吹来，不禁一颤，从梦境中回到现实当中。

行政总监，看起来挺牛逼的名号，实则是出力不讨好的部门。事情多而杂，不仅要协助领导协调各部门之间的业务工作，还要处理会务、公文、对外、后勤等琐碎之事，相当于古代的大管家身份。我们平时戏称董办和行政部分别是东厂和西厂，领导身边的狗腿子，鬼能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不过行政部位于各部门之首，将来升职有着绝对优势，梁若芸就是典型的例子，工作还不到半年就出任湖畔酒店总经理，这待遇是其他人所不具备的，即便是人力部、市场部的总监都没资格外放。

蓝天集团的升职轨迹与其他公司有所不同，除去常规升职外，蓝天绿地、蓝天海岸和蓝天昆仑三大地产子公司的任免权直接由董事会负责，甚至需要召开全体股东大会。三大公司作为蓝天集团的支柱产业，比重占到80%以上，总经理全部由集团副董兼任，不仅持有股权，而且在集团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集团副总裁根本无法节制三大公司，更别说其他部门了。

要想进入地产公司，必须先进入董事会才有可能。至于其他部门总监，混得好的到相对好一点的子公司担任总经理，混得不好的很少有升职机会。如此一来，内部竞争是相当激烈的，毕竟位置就那么几个，还有人占着茅坑不挪位，升职机会就更少了。

牛魔王算是蓝天的老人了，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就没离开过，一干就是十几年。从小职员一步步混到董办主任，当年很有机会出任绿地地产总经理，最后被人挤走，无奈带着白佳明的使命创立了蓝天传媒，一干就是四五年。

作为白佳明身边的红人，这些年他不断在活动，盼着能捞个实缺，这辈子就圆满了。怎料赵家波不太喜欢他，此事一直压制着拖到现在。

我的升职欲望没他那么强烈，只想着多赚一点钱就行了。现如今，突然被赵家波推到这个位置上，到底是真心赏识我还是与白佳明制衡的结果？我猜想，此事绝非如此简单。

踱步来到行政部，梁若芸用下巴和肩部夹着话筒一边打电话，一边在纸上飞快记录着，旁边的两部手机此起彼伏响个不停，恨不得有三头六臂，显然忙不过来。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眼看着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