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有到熄灯的时间,走廊上的灯光依旧,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在各个病房间穿梭,护士站的护士一看到是特护病房的紧急铃声被按响,便急匆匆地往病房这边赶。
那个病房的病人是院方领导特别要求要留意的,二十四小时重点看护。
通往那间病房的走廊上脚步声阵阵,人影憧憧,迎面跑回来的护士正紧张给赶来的医生汇报着病人的基本情况,“他突然咳得厉害,咳血。。。。。。”
走廊上的医生和护士是一阵风似地往特护病房那边赶去。
“先生,小姐,请您们让一让!”赶过来的护士叫住了站在门口不远处的两个人,从她们身边急匆匆地穿过去,因为脚步太快身体一不小心就撞到了站在那边的女子,被女子身边的男士一把伸过手去,将受了些惊吓的女子护在自己的怀里。
男人的动作很快,背靠着走廊的墙壁,看着那一行人快步走进病房之后眉头微微蹙了蹙,看着护在怀里的人,低沉出声,“是不是吓到了?”
怀里的人抬起脸来,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对方也没碰到她,是他太紧张了。
感觉到他要护着她离开,她一只手伸过去拽住了他的手,低低出声,“卿文——”
尚卿文脚步一顿,他们两人现在就站在走廊上,迎面又有医生小跑着跑过来,往那间病房跑进去了,看样子很着急。
尚卿文的手被舒然拉住,手指勾在了一起,他望见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目光,有着一丝期待的神情在流转着,像是在挽留,或是发自内心的祈求。
他都已经来医院了,都到了病房门口了,真的不进去看看吗?
舒然拉住他的手,站着没动,又不松手,尚卿文就不得不停下来,贺谦寻上午来找过她之后,她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尚卿文,她跟尚卿文说的时候,吃晚餐的尚卿文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当即表态要不要来医院,饭后他坐在书房里坐了许久,舒然并没有劝他来或者是不来,只是在看着快到九点钟了他依然还没有打算要休息,便靠过去告诉他,我肚子不怎么舒服,能不能现在陪我去一趟医院?
舒然想起刚才尚卿文脸上的表情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借口说得让他都感觉到无奈了,两人是心知肚明,舒然也并不是肚子不舒服,只不过是想让他过来看看而已。
但是现在都走到门口了,都不进去吗?
舒然拉住尚卿文的手,手指头在他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尖上磨了磨,刚才两人就站在病房的门口,她看见尚卿文那双平静的眼眸里有一丝异样的眸光静静地流动着,那目光,凝在了病房的里那两个正在倾诉心肠的老人身上,看着他们难过,听着贺奶奶大声的哭声,还看到娟姐手忙脚乱按铃的动作,病房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而舒然也发现,他那原本都已经转开了目光的眼睛在转身的那一刻,微微地红了!
其实,他是在乎的!
舒然心里一阵难过,难过着他的难过!
曾经她奶奶住院的那一回,晚上医院的中央空调坏了,天寒地冻的,是他守在奶奶的身边,当时她给他送衣服过去,站在门口看到他细心地给奶奶喂水,跟冉奶奶聊天的时候也提到了他的奶奶,当时,舒然从他那垂下去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难过的神情,她记得,他的奶奶是在三年前过世的,当时,他在国外,奶奶离开的时候,他没能在身边!
风欲静而树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太过的过往都在提醒着我们,亲人尚在,该珍惜!
不管如何,他们始终都没有做过伤害过他的事情,却跟他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血缘,相对于尚佐铭的冷血无情,贺家的人,更让人同情理解!
舒然握住了尚卿文的手,靠过去挽紧了一些,在那些医生和护士冲进病房的那一刻,她也感觉到了他的紧张,握在一起的手指骨节都不由得紧了紧,两人就站在走廊边,直到看到出来的护士脸色和缓了些,舒然才松了一口气,而握住她手的手指也微微松了松,她注意到了尚卿文的脸色,好多了。
舒然知道要让他迈出这一步可能还需要时间,看到病房里的人脱离了危险,她也没再坚持一定要进去了,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身侧的尚卿文低下头探出手将她耳畔的头发别过去,听见她低低的吁气声,眸光动了动,揽过她的肩膀靠过去时低低说了一句,“傻瓜!”
他怎么会不懂她的用心?他理解,并且还心生感激!
尚卿文揽着舒然的双肩,目光在那个病房轻轻一扫,转过了身,却听见身后响起一道不轻不淡的声音,“来都来了,就这么走了?”
舒然心里一咯噔,转脸过去,果然看见了贺谦寻,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士,手里提着公文包,看样子是来办事的。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刚才她没发现门边有人啊!
贺谦寻脸色有些微红,看起来应该是得到消息急匆匆地赶过来,气息都还没有调匀,他在跟走出病房的主治医生轻声交谈了几句之后又将目光转落在了尚卿文的身上,朝身边的两个人看了一眼低声说了几句,那两人便点了点头朝另外一个休息间走去,而贺谦寻则迈着步子走了过来,他的目光是对上尚卿文的,眉梢动了动,启唇,“我想跟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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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挨着医院这家咖啡厅因为地处繁华路段,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晚间九点半的咖啡厅依然有很多人,这个时候正是那些白领人士加班回家的时间,也正是夜/生活的开始。
舒然为尚卿文点了一杯柠檬茶,晚上喝了咖啡会让人休息不好,加上她怀了宝宝,之前为了熬夜工作大杯大杯饮咖啡提神的习惯也早早地戒掉了,不仅她不喝,连尚卿文在家都不喝咖啡的,家里的收藏柜里也是找不到咖啡的影子,清淡一些的花茶倒是一大堆。
看着两个坐着的男人,舒然本意是想回车里去等,因为他们即将要谈及的事情有可能不需要她知道,但尚卿文却拉着她进来了,而贺谦寻也没有说要她避开的意思,意识到舒然有意避开,贺谦寻还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舒然,你真矫情!”
矫情?舒然的脸当即就拉了下来,她这是想留给他们一个单独的谈话空间,他还真是把她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了!
舒然眯着眼睛死瞪了对面坐着的贺谦寻一眼,坐回沙发之后便安安静静地,听着。
“爷爷叫了律师过来,说要更改遗嘱!”贺谦寻静静地开口,跟着他赶过来的那两个人就是贺家的律师。
更改遗嘱?舒然手里端着杯子,眉梢挑了挑!而坐在旁边的尚卿文不动声色地抬起脸来,目光静静地平视着看了贺谦寻一眼。
他虽然不说话,但舒然却隐约猜测到他那投递过去的目光的含义。
那是你们的事情!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
贺谦寻却没有受尚卿文的表情所影响,继续说着,“你知道的,贺之悠是爷爷从贺家远亲里过继到贺家来的,她本来就没有继承权,还有贺明,也就是我的二叔,我爸的亲弟弟,这段时间因为爷爷的身体原因,他闹得最凶!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贺家的继承权!”
“其实那封遗嘱上的继承人名字谁都不知道是谁,但爷爷的遗嘱是两年前立下的,当时的我羽翼未丰,公司的财务是贺之悠在把控,而总经理的职位是二叔!”
“所以你觉得遗嘱里的名字不会是你?又或者本来是你,但是现在他要求更改,就不会再是你了?”静坐着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尚卿文说话了,目光幽幽地看向了贺谦寻。
贺谦寻被尚卿文那幽淡的目光看得心里微颤,被人看穿的心情还真是不太好,他垂眸,有些犹豫,但想了想还是问了,“我只是想知道,如果爷爷更改的继承人名字是你,你是否愿意接手贺家?”
舒然明白了,贺谦寻的字面意思不是重点,是换了一种方式在询问,询问尚卿文是否愿意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