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说回江北来。”
于江江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得过今晚。”周灿说完这句话,喉头已经哽咽,却还是强作镇定:“我结不了婚了。”
这话一说,于江江才彻底慌了:“怎么回事?吵架了?苏承毅造反了?”
周灿沉默了一会儿,灰心而绝望地说:“他说不要结婚了,他说爱上别人了。”
周灿努力想要坚强,可是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于江江,我想你了,你能不能回来?”
服装样板没空去看,于江江连假都忘了请,直接买了当天的机票。什么都没收拾,随手招了出租车送到了机场。准备过安检的时候,她发现了两个噩耗。
噩耗一,她的手机只有百分之三的电了。噩耗二,在这么大的机场,她居然又碰到了段沉那衰人。
段沉拦住了急匆匆奔安检的于江江,有些担忧地问:“出什么事了?你这是去哪儿?怎么什么都没带?”
于江江本能诚实回答:“朋友出了点事,要回趟江北。”
“噢。”段沉往旁边挪了一步,好心地让出道来:“那你赶快走吧,朋友要紧。”
于江江正急,不疑有诈,拎着包直接冲了进去。
等她过完安检,回想起段沉那奇怪的态度,突然感觉有了一些不对劲。
她赶紧跑向安检口,从一整块的玻璃墙往外看。
此刻段沉还站在方才的地方,善良地目送于江江离去。
他对于江江招了招手,随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纸和笔,靠在身边的柱子上涂画了一会儿。
半晌,他微笑将写好字的纸举在胸口。
于江江眯眼一看。上书:谢谢你给我机会,我会好好珍惜。
于江江用吃了屎的表情看着他,他淡定自若地换了一张。另一张写着:等你回来,我保证传单已印好。
下了飞机,于江江直接打车到了周灿婚房。还没进去,就已经闻到了淡淡的天然气味道,她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赶紧冲了进去,把阀门给关了。
此刻苏承毅和一个怯生生的女人坐在沙发上,一旁是杀气腾腾的周灿。三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没说话。见于江江闯进来,苏承毅的眼睛里短暂闪过一丝尴尬。
周灿听到响动也不回头,只是直直盯着苏承毅。
“周灿!”于江江皱着眉头喊着:“你给我过来。”说着,就去拉周灿。
偏偏周灿这会儿执拗得要命,谁的话都不听。她手上拿着打火机。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样有什么意思?留不住就让他走!”于江江气极:“你怎么和我说的?怎么这次换你这么没出息了?”
周灿狠狠甩开于江江的手:“我不走,我要听他编,继续编下去。这次什么理由?她鞋坏了还是拉肚子?到我家来借厕所还是借我的男人睡?”
于江江听不下去,她实在不忍心周灿在苏承毅面前这么跌份:“周灿,你给我适可而止。”
周灿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承毅:“骗我啊!苏承毅,你说得对,我就是个傻子,你说什么我都信,你怎么不说了呢?”
良久没有说话的苏承毅抬头看了一眼周灿,最后撇过头去,用冷冷的声音说着毫无情分的话:“我每次说分手,你都以为我在逗你。你们一家一直在用道德绑架我。你自己说,这么多年我给了你爸多少钱,少说一两百万了吧。你爸爸资助我上学,花了多少钱你们周家最清楚,我不欠你们周家的,该还的都还了。”
于江江听他这么说,实在没忍住,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只拖鞋,向苏承毅脸上砸去。
“周家资助你读书,和你劈腿是两码事,别以为穿了衣服你就不是禽兽!”
于江江恶心地啐了一口,转身去拉周灿。周灿失望地看了一眼苏承毅,最后什么都没说,和于江江走了。
那天晚上,于江江在周灿家睡的。周灿不肯睡觉,一回来就一直在整理东西,她零零散散把属于苏承毅和他送她的东西整理了一大箱,半夜三更的非要抱下去丢。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却哭都没有哭一下,这让于江江更是担心。
躺在床上,周灿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说:“我真没用,丢死人了,他都不要我了,我还去缠着他。”
于江江皱眉:“到底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
周灿苦笑,双手附在眼睛上,强装镇定地说:“这个女人已经不是第一个,其实好几次我都发现他车上有别的女人的东西,我就是自欺欺人,装不知道。”
“都走到这一步了,”周灿说:“我就想着,再往前一步,一步就好。”
于江江伸手抱住周灿:“不,你该庆幸幸好差这一步。”
“我和他谈爱,他就会和我谈钱。我爸资助他读书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我会喜欢他?我喜欢他一步步奋斗,却忘了他一步步奋斗的除了钱和地位,还有女人。从前他穷,没人贴他,如今送上门的多了,他眼就花了。”
“也不全是这样,苏承毅只是个例。”于江江抿了抿唇说:“也有一步步奋斗上来的好人,”她想了想说:“你看陆予,我那样贴他他都不为所动,也不劈腿呢。”
就没见有人这么揭自己疮疤安慰人的。缩在于江江怀里的周灿终于忍不住开始哭:“怎么办,我在你面前的女王形象是不是都毁了,我以后哪还有资格教育你,没想到我居然和你一样,在感情世界里就是个没用的东西!”
于江江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你在别的世界里也是没用的东西,不光在感情世界里,所以不用太伤心了。”
哎,于江江好像有点不擅长安慰人……
于江江原本工作就岌岌可危,不能在江北久待,连自己家都没空回就又买了机票回北都了。
周灿看上去已经好了很多,但于江江还是觉得担心,她此刻表现得坚强,多少还是有几分逞强的意味。
苏承毅是周爸爸资助的贫困学生,毕业后留在江北工作,年纪轻轻非常有才干,工作六七年,已经做到高管级别。周灿和他也说不上谁追谁,就自然而然在一起。周爸爸喜欢苏承毅,这样的结果也是乐见其成。只是谁曾想到他是这样一个人呢?
周灿这回在苏承毅身上栽了这么大个跟头,以她那钻牛角尖的性格,一时半会是走不出来的,可感情的事,旁人也不能做什么。只能让她自己去调试。
一个人发着呆坐在候机室,看着形形色色的候机人群,于江江脑海里回荡着周灿最后说的那些话。
她说:“老一辈总说结婚要门当户对,我现在觉得挺有道理的,两个人差距太大,就会失衡,爱情没法在失衡的关系里保存的太久。所以于江江,放弃陆予吧,他不是适合你的人。”
于江江觉得自己此刻头脑空空,什么都想不到。只要扯到陆予,她就是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
鬼使神差的,她突然找到了机场的投币公话。
口袋里有两块钱,她只丢了一块。
熟稔得如同本能地拨通代表着陆予的那十一个数字。很巧合的,那数字中间还有于江江的生日混在里面。想必陆予自己都没有发现吧?
平稳地嘟了三声,陆予接通了电话。
还是那么温柔的声音,有礼貌地说着:“这里是陆予,请问是哪位?”
于江江握着听筒的手有些颤抖。听着听筒里传来的陆予均匀的呼吸声。没来由地有些鼻酸。
于江江一声不吭,那样沉默的一通电话,两边的人却都没有挂断。
大约五六秒后,陆予笃定地喊出了她的名字:“于江江。”
眼眶瞬间就红了。于江江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一分钟,两分钟……
陆予轻叹了一口气,用拿她没办法的无奈口气说:“于江江,你现在在哪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