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亲了她。
一开始只敢含着她的嘴唇,她迷迷糊糊感觉到他牵住自己的手,微微使力,她的手心都是汗,潮乎乎的粘着他的心。他慢慢由浅至深,俯了身加重含吮,她的心整颗都要飞起来,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吮了吮。
“我不记得了。”秦歌说。
白启嘉有片刻没说话,本来挺宽敞的车在此刻却让秦歌觉得逼仄,她求饶般:“我想回去了。”
“秦歌,我今天说这么多其实是想告诉你,这么多年我还是……”
“白启嘉!”秦歌打断他,“能不能让我下车?”
她看清了,近在咫尺的白启嘉的眼里划过一道叫做受伤的流光。
他起身拉开距离,摁下了解锁键,秦歌逃也似地打开车门跑出去。
呼!车内的男人低着头,终究还是太着急了吗?
秦歌努力跑进小区就再也走不动了,她蹲在一棵树下很久很久,孩子们放学回来看见树下的女人都窃窃私语,秦歌把脸埋进围巾里,痛苦得根本站不起来。
突然眼前出现一道平直干净的裤脚,这人蹲下来把她搂进怀里:“我怕这次你又人间消失,所以我要说完我想说的话。”
“白启嘉……”秦歌唤他,脸从围巾里露出来。
“你怎么了?”身为医生的职业性让他警觉。
秦歌的声音极小:“我肚子好痛。”
“我抱你回家。”
秦歌却摇了摇头。
白启嘉二话不说将她横着抱起,快步往自己车上去。车后座还是那张大大的充气垫子,秦歌躺在上面,身边跪着白启嘉,他的头贴着车顶,整个人放不开手脚。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刚才的那番谈话让她根本感觉不到疼。
白启嘉让她弓着膝盖,抬手在她小腹摁压。摁到某一处快速抬起时,秦歌啊地痛呼。
“你以前做过阑尾手术吗?”
“没有。”秦歌侧身把自己蜷缩在一起,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来。
“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幸好路上不堵车,到达医院后白启嘉把秦歌抱上了五楼普外,术有专攻,这一次,他没办法亲自为她诊治。
普外蔡主任是认得楼下骨科高岭之花的,平时难得见他有个笑脸,这回脸上更是没有一点表情,直接拉着他往走廊加床去。
“家里人生病了啊?这么急?”蔡主任忙戴上眼镜把人翻过来。
定睛一看,哟,是个小姑娘!
“怀疑是阑尾炎。”白启嘉说着俯身在秦歌耳边,“我们到了,我在这里,别怕。”
蔡主任一看这架势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下手按了几下,对白启嘉说:“是急性阑尾炎,手术吧。”
秦歌一听手术就急了,眼泪一下淌出来,正好落在白启嘉掌心,她的眼泪滚烫滚烫,仿佛砸在他心上,他稳住心神开始跟蔡主任讨论治疗方案,询问有无微创条件,蔡主任说:“你扶着她过来办公室签文件,家属有没有来?”
白启嘉想把秦歌抱过去,但秦歌挡了挡,十分吃力地说:“我自己可以走。”
这是在医院里,她怕影响到他。
白启嘉知道她想什么,只好扶着她过去坐下,蔡主任扶着眼镜说:“手术前我问几个问题哈,有没有男朋友?”
说完看着白启嘉。
白启嘉一怔,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
蔡主任解释说:“现在我们外科碰见这种情况都要问清楚的,因为太多宫外孕的女生以为自己是阑尾炎,肚子开出来才知道错了。”
“没有。”秦歌已经坐不了了,只能弓着身死死压着小腹回答医生的问题。
蔡主任反复确认:“真的没有?小姑娘你不要害羞,这个关系到你自己的身体,该什么病就怎么治,宫外孕会导致大出血很严重的。”
“真的没有。”这回,是白启嘉替她说出来。
蔡主任心里哦了声:还没追到呢。
接下来的问题是:有无病史?对什么药物过敏?
回答前,秦歌对白启嘉说:“你出去等我。”
白启嘉皱了皱眉,并不想离开这个站都站不稳的姑娘。秦歌忍着疼等着,就是不开口说话,白启嘉知道自己拖了她的时间,只好退出来,带上了门。
秦歌说了几个字,声音极轻,却很稳,如凿开岩石,如千锤百炼。
“我知道了。”蔡主任记下几笔。
出来后秦歌对白启嘉说:“一个小手术,别告诉我爸妈,麻烦你帮我找个护工,谢谢。”
白启嘉下意识想反对,再小的手术也是动刀子,怎么能瞒着父母?
可话到嘴边就变成:“好。”
秦歌被护士带去备皮,白启嘉等在门外,蔡主任拍拍他:“我跟台,别担心。”
白启嘉说:“谢谢您。”
蔡主任说:“你去把手续办齐全,别让我难做就行。”
白启嘉点点头,接过蔡主任递来的住院单,上面写着姓名、性别、出生年月、入院日期还有……
白启嘉看向病史那一栏,突然拉住了蔡医生,蔡医生扶着眼镜:“你也不知道吗?”
“对……我并不知道。”
蔡医生停下来问他:“那现在怎么办?”
这时,秦歌从里面出来抢走了白启嘉手里的单子,说话间一大颗汗珠从额角滚下:“我自己去办住院……”
护士拉住她:“你不能去的,你躺着我给你挂点滴。”
秦歌说:“我很快就上来还不行吗?”
白启嘉把手松开,对护士说:“那麻烦你带她去办一下手续。”
只见秦歌弓成虾米艰难地走了,蔡主任对白启嘉说:“手术室下午三点能空出来,暂时没床位,给你们找个安静的加铺先休息一下,别吃东西,其他你都懂的。”
“谢谢。”
手术前剩下的时间里,秦歌躺在走廊的加床上,疼得满身是汗,白启嘉陪在她身边,不说话,只是从后面将她抱住,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听她忍得牙齿都要咬碎,偶尔发出一声痛呼。
秦歌已经什么都想不了,什么都在乎不了,似乎有一根棒子在她肚子里搅啊搅,她只希望有人能给她一刀,让她死得痛快。
这时有人从这里走过,突然停下来疑惑地喊了声:“小白?”
白启嘉抬起头,原来是陆天。早听说他喜欢楼上三十未嫁的护士姐姐,果然来这里来得勤快。
陆天都傻了,白启嘉抬起头时眼眶是红的,怀里抱着上次见过的那个秦歌妹妹。
“怎么了?”他问。
“阑尾炎。”好像沙漠中的旅客,一开口嗓子像被砂石磨坏了般。
“那……那……”陆天那了半天,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去忙吧。”白启嘉说。
“哦好。”陆天在原地转了圈,“那我晚上过来看看。”
白启嘉没说话,秦歌痛呼一声,一手锤在床板上,他默默牵起那只手轻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