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林怒发冲冠,当着冷鸢的面,一拳砸碎了桌上的沙盘,道出八字:“一日为将,终生为将!”
沙盘被打碎,声音惊动了外面的卫兵,然而卫兵跑进来后,看了看冷鸢,又看了看罗汉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招来两个同伴,进来默默地打扫碎片残骸,并搬了一个新的沙盘上来。
这一段插曲的空闲,冷鸢也终于是有时间给自己重新点了一根新的雪茄,她长出了一口气,默默地摇着头说:“罗汉林,你我共事这么多年,每有战事你必冲锋在前,我岂不知道你的满腔热血?但话又要说回来,你不能否认,你已经老了,早就不是曾经那个自己了。”
“十五年前,你能孤守北疆。十二年前,你能一人成军。八年前,你能阻挡百万虫群。五年前,你尚能在比武大会以一敌三。但后来呢?”冷鸢注视着罗汉林的眼睛,仿佛是在注视着他的过去,“三年前剿灭叛军,几个御林死士就已让你陷阵苦战,最后还是洛忧救了你。三年后的现在,你的力量有还有几分留存?”
冷鸢走到了罗汉林的身前,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好声说道:“所以,不是我小瞧你,而是你的时代真的过去了。长江后浪推前浪,赤血帝国人才辈出,已经不需要一个82岁的老将上阵搏命了。如果强行让你上阵,以你现在的力量,赢了,不会是什么大战功。输了,对士气就是毁灭性的打击。如果你实在想帮忙,可以,留在后方搬运补给,照顾伤员,告诉新兵你的故事,昂扬他们的士气,这才是你该做的。”
冷鸢说的话,罗汉林岂会不知道,身体是他自己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每天都在衰老。
雷神非神,不过是一介凡人以肉身搏得雷神之力,但归根到底还是个凡人,会老,会死。
这几年来,罗汉林的食欲每天都在下降,他试图以暴食蛋肉来增强自己的力量,但经常吃着吃着就吃不下,再硬吃就吐了。
平时在府上的力量训练也是,前两年还能轻松举起的重量,放到现在就让他的关节咔咔作响,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
罗汉林很清楚,在与时间的赛跑中,他的任何努力都并非逆流而上,只是让自己倒退得慢一些罢了,无论如何也扭转不了倒退的事实。
罗汉林的眼神落寞得像一只晚年的雄狮,但依旧燃烧着无法扑灭的烈火,他伸出了自己满是老茧的双手,语气复杂得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将军,我没多少年可活了,这场战争不论输赢,它一定是我这辈子经历的最后一场战争。我的血和心冷却不下来!就在昨天,我还梦到自己驰骋疆场上阵杀敌!我把自己的一生都给了帝国,我就像它的父亲,看着它懵懂问世,学会走路,茁壮成长,看着它的所有风风雨雨。”
“崩坏元年山河破碎,我看着它倒下,又看着它站了起来。崩坏3年联邦入侵,我再一次看着它倒下,但还是看到它努力站起。我就这么看着它一边摔得头破血流,一边坚强地向前跑,磕磕绊绊,跌跌撞撞。”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英雄,我只是和你们一样,和所有人一样,希望在它跌倒的时候扶它一把,让它少流点血,少受点伤,这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所以,将军,请让我出战吧,这辈子最后一次,为你,为整个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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