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一愣,很快便明白过来他所问的是什么,他放下那硕大的包裹,从中取出了一个小包裹拆开道:“六十颗霹雳弹,炸这一条暗道,足够的不能再足够。”
赵子敬笑笑,转开视线看了赵子暄一阵,道:“海上多风浪,多加小心。”说罢便转身带着那内侍行出墓室。
大半年的时间不见,赵子暄瘦了些,不知是否因为假死的缘故,他的面色犹有些苍白,但他的目光是明亮的,笑容像是会发光,将墓室中的阴森驱散一净。
他很是随性的坐在棺盖之上,笑望着婠婠。他不说话,婠婠先开了口。
“何故回汴梁多绕这一遭?”
既要离开,剿了遁四门藏身的那个岛,直接离开了岂不是方便又安全。
赵子暄道:“不亲眼瞧瞧这诸般安排,我难能安心。不让世人亲眼瞧瞧我,我那大哥难能安心。”顿了顿,他跳下棺盖来,肃容又道:“天地玄黄四门一百一十二人,一人失踪、一人病亡、五人陨于剿乱,余一百零五人,今全部交回。”
婠婠听明白了他话里的缘由,也听出了他话后的缘由。当初他走这一步,是做了个“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这个选择是与赵子敬达成了共识的。
他是要亲眼瞧着,赵子敬是否守约,给跟随他的这些人一条生路。婠婠并不以为,他冒着危险回来就只为瞧瞧。他怕是做了计划,应对赵子敬未能守约的情况。
婠婠瞧着他,半响未语。赵子暄亦是只望着她,不再出声说些什么。墓室中唯有顾长生摆弄行李的声响。
赵子暄不说话是因为想要说的太多,不知要从何说起,更踌躇着该不该问上那一句话。
婠婠不说话亦是因着踌躇,她的踌躇并不复杂,也并没有遮掩于心,那副欲言又止的状态全都在脸上了。
赵子暄看了她一会儿,终是开了口。语气是罕见的犹疑,“你......有话对我说?”
婠婠点头。他既问了,那她便说罢。清了清喉咙后,婠婠道:“当初咱们说好的,我不在时,俸银你也得发我。自分别到如今不足九个月,便算八个月的好了。”
赵子暄......
婠婠又是轻咳一声,道:“情义归情义,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
赵子暄......
他如一座雕像般看着婠婠。时间随着墓室中的长明火一点一点的流逝,好半晌他才从雕像变回了神情鲜活的人。
他的反应居然是笑,畅快的、肆意的大笑,声音朗朗然的爽快好听。笑罢了他整个人都仿佛甩去了什么般的轻松,依稀又是数年前那个飞扬中不乏温润的少年。
赵子暄一挑眉,将两手一摊笑言道:“如今我一身孑然,半文都无。”
婠婠闻言嘬了嘬牙花子,当即挥手道:“罢了罢了,先记着。”说完,她将自己的钱袋取下,又从袖间抽出几张备用的银票,全部递给赵子暄。“来的匆忙,出门前也不知晓你要远游。这些便当是送别礼了。”
赵子暄接过来,看也不看的装进了自己的腰囊,满脸的笑意越发灿烂,“如此,却之不恭。”
顾长生见此奔过了来,搓着手向婠婠笑道:“阿婠姐,我的呢?”
婠婠看了看那只硕大无朋的包裹,眼中的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顾长生满脸坦荡的解释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并非我一人所有。”
婠婠一愣,转头看向了赵子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