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扯着嘴角道:“你说的好有道理。”她瞄了一眼那婚书,又道:“这要重写一份罢?”
凤寒面上那飞扬的神情渐渐的收拢了,眼底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沉静。他抚着婚书上那些被粘合的痕迹,许久才道:“这份婚书是先父同明家叔父亲笔立下,我......”
他顿了片刻,又道:“妹妹以为我为什么又把它拼起来。先父留下的东西不多,亲笔所书的更是寥寥无几。
你我成婚虽然是为了解我的困境,但我心中还是想着依旧用这纸先父立下的婚书,便是假的也算是完满了先父与明叔父的心愿。这婚书也就还是他们一同写下的婚书,而非一张废纸。”
这般正经的凤寒是婠婠没见过的,她也不曾想过他会有着这样的一面。
婠婠最为羡慕着、珍惜着的便是亲情的羁绊,她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也是此处。故而听得凤寒如此一番话后,她默默的取出了自己的印鉴,在那婚书下方,明晓青的印鉴旁微微用力的按了下去。而后她取出竹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加印了的指纹。
凤寒的神情依旧还是沉静的,并没有如往常那般聒噪。他坐下来带着十分的认真,在那婚书下方凤康的印鉴旁书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上指纹、加盖印鉴。这般一样样的做下来,竟令婠婠从他身上看出了一股稳重。
凤寒缓缓的展开折扇,轻扇着婚书上的墨迹,眉眼微垂的道:“女子清誉何等重要。”他抬了头认真的看着婠婠,“阿婠妹妹,你待我的情义我全都记在心中,待我度过这一难,必当倾力相报。”
婠婠道:“本是还你的恩义,谈什么相报。当然,若你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我也不介意你还我些什么。”
凤寒收好了婚书,微微笑着道:“眼下我也不能为阿婠妹妹做些旁的。我记得妹妹小时候喜欢啃凉果子,我去帮你镇些来。”
说罢了凤寒起身出了房门,径直的下楼走出客栈。
出的街上他扭头往二楼的客房处看了看,再转回头来面上的神情就变了。他弯着唇角,微声自语道:“倒是比小时候难对付了些,不过还是不在话下。”
凤寒心情甚好的甩开折扇,迈开步子往蜜果铺子的方向行去。
镇上的人都习惯晨间打水,这个时辰水井附近几乎没有什么人。凤寒买了两坛蜜饯,寻了这镇上最深的一口水井,将那密封完好的蜜饯坛子搁进水桶里丢下井,然后他便坐在井台上静待那蜜饯变凉。
若是夏日时节,井水自是凉的,但此时还是暮春时分,井再深那水也不凉。
凤寒等了好一阵,将水桶提起两次,摸了摸又重新丢回去等着。他的好心情并没有因为这等不凉的蜜饯而变差,相反的他的心情越来越好,眼中的得意也越来越浓,甚至有了些张狂的色彩。
四周无人,静的有些无趣。凤寒拿出那卷婚书来展开,左看右看一脸的得意难抑。
他伸出一根手指来戳着那婚书,像是在戳着谁得脸。边戳边从牙缝里飘出许多的碎碎念来,“你个死难缠,我都退了一万步,求着你兼祧两支你都不肯应。
跟我扯什么高祖父的苦心,难道我不懂?
还想拿那弱鸡跟那没影的孩子来糊弄我。不是看你的身份能替我压下麻烦,我稀罕你?稀罕你?稀罕你?稀罕你?稀罕你?”
戳的尽兴了,他又唯恐将婚书戳坏般小心的抚了抚,再次的欣赏一遍后,他屈指在婚书上那“凤康长子”几字处掸了掸,神情愈发的得意起来,“这回看你不求着我允你入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