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龙法师的慧眼,恐怕话一出口就能看得出来白浩南眼里的茫然吧。
这跟聪明与否没关系,无论文化修养还是思维能力,白浩南都无法理解老法师这句话的禅机,所以见多识广的天龙法师笑笑还是解释了:“那是长菩草,用力打在别人头上两个目的,对于真正能领会人生顿悟的人来说,那叫当头棒喝,让他们可以反思自己的一切,重新换个不同的思维角度和方式,对于附庸风雅,人云亦云的人来说,那就是拍打信徒的头,给他们消灾祈福,心理安慰吧。”
白浩南真的思考了:“那我不是这两种人?”
老法师坐在那有种意味深长的笑意:“你觉得你是什么人?”
白浩南说不出来,这已经算哲学命题了,他懂个屁。
天龙法师不咄咄逼人:“能顿悟的人,心中有自己的方向跟信仰,他们明白自身就是最大的信仰,附庸风雅的人跟着别人盲从,以为信仰可以改变一切,把一切都寄托在信仰上,但不管怎么说,信则灵,你什么都不信,我对你说什么都没用,打你的头还浪费我力气。”
白浩南尽量听了,表情哪怕做着恭顺,神色还是不以为然的:“信不信有啥意思?都是骗人的吧,我不相信天上会掉下个菩萨来做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也不相信什么人得道以后变成神佛,那都是骗人的,骗傻子的。”
天龙法师没赶走这大逆不道的家伙,静静的开口:“那你来找我学什么?”
白浩南无所谓:“老于说我应该找你学,我还想知道我该学什么呢。”
著名法师还是名不虚传的:“你以前曾经成功过,但现在迷惘了,在寻找自己的方向?”
白浩南嘴硬:“也不是,我觉得现在这样也过得挺好,挺舒服的,到处游山玩水逛逛,泡妞喝酒,现在还当上白吃白喝的和尚,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人生经历吧。”
天龙法师忽然话锋就毫不留情:“走得太舒服的路,往往都是下坡路,只有你学会反思,然后才有往上走的底气,你现在不过是心虚的给自己一个幌子,自由自在过点小日子这样的幌子,掩盖你毫无底气的心虚,你明明就知道你在走下坡路!”
白浩南楞了下:“我听不懂这些大道理……”
老法师愈加不留情面:“不是不懂!而是你在逃避!下意识的躲避,你有聪明的头脑,但一旦触及这些真正显示你在走向人生低谷的话题时候,就赶紧拉了听不懂来阻挡,逃避这种痛苦的自省!世间多少庸人都在这样逃避,所以他们才是庸人,如果你放弃这种思考,终究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碌碌无为!”
面对陈素芬和乔莹娜的说教,白浩南能马上怼回去,自己都没毕业的大学生有什么资格来教导他这个圈子里混迹了二十年的接近中年人?
但是在面对老于和于嘉理的时候,白浩南就吃力得多了,对方成功的标签也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而在天龙法师这样的言辞面前,白浩南已经无从抵挡了,眼神游离得跟乱撒尿被逮住的阿达一样慌乱。
好一会儿才承认:“所以才能请您指点下……”
没想到天龙法师慢悠悠的却话风一变:“感悟是个人的命运,外力只能引导,你不可能上溙语诵经课,更不可能有人单独为了教中文经书课,你就专门做知客僧吧,但不是在寺庙里面为了这丁点功德箱的收入小事情,去学会怎么给天龙寺做宣传,提高知名度吧,既然你这么擅长利用寺庙景点赚游客的钱,那就专门做这个工作,你是聪明人我们就用聪明人的方式来说话,只有真正主持了这么大一间寺庙的法师,才知道要操心寺庙的名声跟运作,才是命运攸关的事情,只要不沾染女色,不贪污善款,你大可不用受到其他寺庙戒律的约束,去吧。”
白浩南有点发愣,这位传说中大名鼎鼎的法师很有点另类啊,而且那句聪明人的话好像还在什么地方听过。
不过接下来天龙法师真的没再给白浩南指点什么迷津了,挥手让他退下。
白浩南稍微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下楼来,解开被拴在楼下柱头边的阿达,狗子立刻欢快的对他摇尾巴,这时候白浩南甚至有点羡慕它,玛德做人怎么非有这么多复杂的大道理,不就是吃饱了就睡嘛。
在普通人家应该用晚饭的时候,夕阳西下的寺庙里确实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炊烟气,和尚们三三两两的到处游荡,有一处用瓶盖在地上画了格子就下棋的地儿就围了七八个光头,白浩南凑上去看了好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感觉又好像回到了当年少体校那种训练完毕之后无所事事的状态,当然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姑娘。
刚想到这里,正在犹豫天龙法师说的自己不受其他寺庙戒律约束,是不是包含了晚上可以去出去吃饭,可自己带的那点美金跟银行卡们都已经被艾达这个死脑筋给收去了啊,忽然面前就那么直愣愣的冲过去两条身影,前面是橘黄色的僧袍,一米多点的身高明显就是个小沙弥,后面也是光头,可那身袍子却是粉红色……
等等,白浩南忽然想起来这座寺庙里还有尼姑!
卧槽,这不跟少体校追逐的少男少女感觉一模一样了嘛,不能这样吧,口口声声说女人不能碰和尚,这会儿却公然让小尼姑跟小和尚在这里嬉闹啊。
难道真如天龙法师那言下之意说的,有些东西就是做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