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阳满脸的焦急:“到底怎么回事!”
“末头藤早就被魔胎收服了!”裹环硬邦邦的回答他。
魔胎鸟颈之下延出一条灵线,在远处炸成亿万根,与华山之中每一棵花草树木的根脉相连,借以吸敛天地灵元,可是任谁也没发现,自魔胎的胸膛上,还有一根细到根本无法用灵识辨查到的细线,稳稳的连接在末头藤之上。
以四个老妖怪的见识,也只能勉强猜到魔胎借助草木吸敛运化天地精华,吸敛其中的狞戾化作魔性,同时将生机与裹环分身的石性排出身体凝成石塔。
可句芒灵种木行的灵物,将来它要是登仙就是个树神,如果成魔那就是藤怪!不管最终长起来的是仙根还是魔障,它都是木行的至尊。
末头藤是千仞炼化了一大半的法宝,其中饱蕴木行灵元,这样的大补之物,句芒种又怎能放过。这个道理本来不难猜,但是魔胎炼化末头藤的那根灵线根本就无法被灵识察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蓬接连华山一草一木的灵线吸引了过去,把末头藤和句芒种在一起当成了同属相亲。
包蕴着撕心裂肺之痛的怒吼一声胜过一声,从狗头雕的身体深处不停的传来,狗头雕硕大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战栗起来,钢铁般的翎毛层层倒竖,看上去却没有一丝威风凛然,却有些像刚刚被初冬冻雨淋伤的乌鸦。
而那条连接着末头藤与魔胎的灵线,渐渐从透明之色变的了微绿,缓缓的浮现在温乐阳的视线中。
玉刀裹环也是干着急帮不上忙,声音不停的对温乐阳解释道:“末头藤中的木行灵力,早就被魔胎炼化了,现在这根藤子,就是魔胎的触角!”
只有苌狸看到了猴子现在的惨状,末头藤趁千仞正准备施法帮秦锥炼化法宝的时候突然发难,尖尖的一头就像一只疯狂的血蛭,突兀而悄无声息的钻进了猴子的耳朵!
千仞一身木行灵元精湛,虽然被困在猴子里无法完全发挥,但是对于魔胎来说,猴子就像一只椰子,在厚厚的外壳下藏着甜美的汁液,末头藤……就是魔胎的吸管。
末头藤依旧卷着秦锥,尖端钻进了猴子的耳朵。
猴子正用双手拼命的撕扯着藤子,却无法阻止已经刺入自己身体的开始吸敛自己的木行真元。
磅礴的木行灵元正通过那根细不可辨的灵线,从猴子的身体源源不绝的进入魔胎,灵线也由此绽放出隐幽的青绿!
裹环虽然看不到狗头雕体内发生的事情,但是猜测的几乎分毫不差,只是吃不准藤子到底是钻进了猴子耳朵,还是鼻子嘴巴或者肚脐,最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如果扯不断那根灵线,猴子这次麻烦大了!”
温乐阳不忍猴子出事,但是更关心他的丑汉子朋友:“那秦锥,秦锥现在……”
裹环苦笑了一声:“人没死是肯定的,千仞苌狸他们就算再笨,也不会把秦锥的生死看错!”
秦锥现在被铸下了木行元基,从元神到身体对于魔胎都是珍馐美味,他被末头藤缠住根本就不是像千仞说的那样同源相近,而是魔胎想要炼化了他。不过秦锥本身是修士,又是万物之灵,魔胎想要杀他毫不费事,但是想要把他全部炼化吸收,则是个积年累月的功夫。
温乐阳怒啸了一声,佞蛟骨蛇轰然现身,随着身旁锥子唤出的漫天冰锥一起咆哮而起,冲向那根灵线……在半路上佞蛟就被冻成一个大冰坨子,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狗头雕的身体,猝然迸发出璀璨的火色,好像一只刚刚被铁浆凝住成的神鸟,淬厉的光芒让人不敢逼视!而千仞的惨嗥,愈发的激烈了,每一声都好像突然崩断的琵琶琴弦,突兀、狰狞而铿锵!
温乐阳又急又气,他不明白,魔胎的灵元之力,比着锥子苌狸等人都要弱一些,可是这么一根细线却任由两大妖仙唤出的惊天神通不停轰击,却韧劲十足,丝毫没有要崩断的迹象,无论是苌狸的妖刃还是锥子的冰凌,在一接触那个绿色灵线的刹那都会轰然散碎,再霸道的力量也消散于无形!
裹环毕竟见多识广,现在已经冷静了许多,当然,他不冷静也没点其他的用处,先别说他绝不肯为了狗头雕去以死发动断妖身,就算他肯,唤出来的阴错阳差,在一击之下也未必能奈何得了灵线:“两条灵线,就是魔胎的两只根脉!”
魔胎的邪元虽然不如在场的妖仙,但是句芒灵种孕化而成的身体是天地精华,它的根脉更是千锤百炼!
温乐阳在石塔上青筋直蹦,苌狸更是打发了性子,眼看着自己的妖刃就算是一座大山现在都快劈开了,灵线却安然无恙,不仅没有崩断反而越来越绿,气的尖叫了一声,纤弱的身体霍然爆发出贲烈汹涌的妖威,整个人怒起扑跃,向着灵线就扎了过去。
这是温乐阳第一次看苌狸勃然大怒,在她身前的空气便如水华般霍然涌动,向着两边猛烈的翻卷而开,锥子低低的惊呼了一声,怕误伤同伴慌忙收回正涌向灵线的冰锥,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怕伤到的是苌狸,满脸懊悔的直跺脚。
苌狸本是猫妖,但是扑向猎物的势子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灵动和飘逸,漫天激荡爆鸣的空气中,只剩下了两个字:凶猛!
温乐阳没见过,裹环以前可没少见,嘴巴里咔咔作响,一个字也点评不出来了。
两千年前,他和黑白岛三位剑仙追杀苌狸,每到猫妖逃不掉的时候,就会这般回身反扑,愣是逼得四个绝顶高手不敢靠前。
刹那中苌狸已经泼风般扑到灵线之前,两只手狠狠的攥住灵线,张开秀气的嘴巴,狠狠一口向着灵线就咬了下去!
温乐阳、囡囡、锥子还是裹环,都打老了架的大行家,结果见到苌狸的架势全都不约而同的惊叫了一声,就连现在水深火热中的千仞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猿啼……
连声的怪叫,以苌狸的怒骂画上了句号,苌狸一口咬下之后,仿佛触发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纤柔的身体被狠狠的抬起,原本俏丽精致的唇齿间涌出一缕殷红的血痕,却让猫妖在狰狞的妖狂中平添了一抹惊心动魄的诱惑!
灵胎是魔物,根脉更是天地精华炼化而成,苌狸这一口下去,非但未能将把它咬断,反而震伤了嘴巴。
锥子满脸心疼、满眼快乐的问苌狸:“疼不疼?疼不疼!”
苌狸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一点没客气的回答:“比哗啦啦的碎了还疼!”
苌狸一口之下未能咬断灵线,却好像咬疼了魔胎,那只一直在安睡的人面凤凰身体猛的一抖,嘴角也痛苦的抽出了一下,就在苌狸大笑着再度揪起灵线想要再咬的时候,轰然一声闷响从魔胎的身体中爆发,那十三根覆盖魔胎全身的长翎摇曳而起,比柳梢还要轻柔,飘飘荡荡向着苌狸抚去。
锥子遽然瞪起了眼睛,长啸声中整个人都和着漫天冰锥一起跃出,迎向了看上去毫无伤害的长翎。
长翎无声、比着无风天气中飘落的蒲公英还要缓慢,但就是这份缓慢,却把幽绿色的光芒都层层割断!恍惚之间温乐阳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变成了一面破碎的镜子,每一段视力都散碎了……
苌狸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惊讶,顾不上再咬人了,而是唤起神通,和锥子汇合在一起。
冰锥、妖刃,两个窈窕的身影,席卷着早已刺痛温乐阳双眼的暴虐,再度回荡起浩浩妖威。十三根长翎依旧是那么轻飘飘的缓慢,从容的穿梭在漫天神通之间,曼妙转乘中突然加速,就像遭到威胁的毒蛇,在电光火石间亮出致命的獠牙,划向锥子和苌狸。
苌狸和锥子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冷的冰霜,身形不断辗转,和长翎滚滚相斗,和灵根一样,长翎坚韧到几乎无法伤害,无论是身法、神通还是威力,两个美女妖仙都大占上风,但是一时之间却无法奈何长翎,都被魔胎的突然发难缠住了,没空再腾出手去对付越来越青绿盎然的灵线。
囡囡小五被眼前的恶斗吓坏了,满脸紧张双手紧握哭丧棒:“苌狸把妖怪咬醒了……”
说着半截就被裹环打断了:“魔胎未醒!在它没成型之前不会醒来!”
人面凤凰的表情已经变得阴狠愤怒,但是双眼却依旧紧闭着。
“那根灵线快要撑不住了,所以十三根翎羽才开始发难,现在魔胎连灵智都没有,这都是魔胎的本能。”说着, 裹环顿了一下:“迟早的事,苌狸就是不咬那一口,她们在轰上一会,魔胎也会以翎羽伤人。”
这是一场温乐阳根本就看不懂的争斗,威力磅礴、攻防诡异。双方争的只是:灵线在把千仞吸干前被扯断,还是千仞在同伴扯断灵线前被吸干(哈哈,这句话真深奥)!
狗头雕为人不坏算是战友;秦锥一诺千金是他知交好友,时刻准备着抢十九回家;锥子在高原和他同生共死,尤其最近关系处的不错;苌狸就更不用说。温乐阳冷静不下来,亲人朋友都陷在魔胎的威胁里,他宁可不要心智通天冷静思索,只要化身神魔一击成狂!
裹环对温乐阳太了解了,看他模棱牙齿全身紧绷就知道他要干什么,赶忙吆喝着:“你快把玉刀摘下来给小五……”
话音未落,狗头雕猛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号!不是千仞的声音,而是狗头雕的惨叫、一声激鸣击穿天地!
啪,一声轻响,玉刀被丢到了石塔上,而温乐阳就像一头矫捷的猎豹,衣袂在怒窜的势子中猎猎震响,整个人已经扑向了那根仿佛随时都会折断,却始终坚韧的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