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茶壶,给他斟满新茶:“而这毓庆殿内,也会出现一个四公子的派遣丫头,彼时,太子的病,是重是轻,您家四公子,是牢狱之苦,砍头之罪,还是无病无忧,皆大欢喜,全靠右相爷的一句话”
风眠睨着他新添的那盏茶,眉眼沉沉,执在膝间的双手,紧紧握了又放开,继而缓缓端起茶盏,冷哼道:
“天幕皆知,我右相府出了一三代不孝之子风离叶,极不得本相的眼,府中,本相最不疼的人便是他,如今,你们却是以他作为要挟,哼,尔等倒是有些能耐,看来,此番鸿门宴,怕是用了不少心思”
“同右相爷这等精明之人打交道,不废点心思,如何敢喝下这杯茶”
李季麟捏着茶盖佛了佛,吹了口气,轻声道:“既然话说开了,右相爷便给个话吧,账本,是给,还是不给”
茶香袅袅,人心各异,殿内,突陷入一片静默无声,凉风传来内殿的喧杂,隐隐约约,徒增忧愁。
少顷,风眠忽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吐了口浊气,紧紧盯着李季麟满是笑意的面容,沉声道:
“若本相爷不答应,你们打算如何对付我儿”
李季麟一顿,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眸色晦暗,明灭不定:
“右相爷执掌宫册秉帧,应该知道,故意毒害当朝太子,是何罪行,且不说皇上如何,单翊坤宫那位,便够四公子喝一壶的,而且”
见他眉眼渐起一丝阴郁,李季麟话音一顿,点着桌上瓷瓶,缓缓轻轻道:
“四公子的性子,右相爷最是清楚,到时恐难有人压下他的脾气,便是璃王出面,右相爷能保证,他一定会忍下这口窝囊气吗?”
风眠眉眼一沉,面色更阴郁了几分,蹙眉盯着他,寒着面没说话,又听他道:
“言语之间,若触怒了皇上,便是他没罪,右相爷又能保证,在翊坤宫那位的参合下,他能完好的离开这座高墙深宫?”
潇潇风掠木,离离凉人心,风眠离去前,行至门沿,忽而顿住,回身蹙眉望向李季麟,眸中深色,明灭不定:
“李家小子,本相记得,你是个安稳随心的孩子,可你方才所言,此番是替父跑腿,替太子传话,此话,可是表明,你已入了他们的局?与他们归于一类?”
哐当!
茶盏跌落地下,发出刺耳般脆鸣,李季麟颤了下双手,却是很快恢复自然,弯身欲捡起地上的脆片,却不小心划了一道深深的利口。
面色不变,仿若割的不是他的手,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只听他轻笑中,隐有自嘲自讽的牵强淡略:
“右相爷不会不知,大宅高墙中,若想存活下去,需怎么苟且偷生吧”
芳草萋萋,百花争春。
御花园后侧的一偏亭内,上官柔交错着双手,满目愧疚的微垂着头,仿若做错了事情的无措孩童,低低道:
“风叔,对不起,是小柔害了你”
见此,风眠赶紧俯身虚扶了一把,皱着眉头,惊呼道:“柔妃娘娘,万万不可,您如此客气,倒是折煞微臣了!”
“风叔”,上官柔虽站直了身子,却依旧垂着脑袋若认错般。
一声长叹,风眠终是一摆手,转身望向满院的春色花香,眉间带着感慨,叹声道:
“既然你叫我一声风叔,风叔也不瞒你,进毓庆殿前,你突然出现,说太子有瀚儿的消息,风叔便以猜到此事有蹊跷,彼时进殿,多是为了你”
“可之后,答应李季麟的交易,却是为了风叔自己,所以,你不必自责,账本即便给了他,亦无甚影响,此路不同,总还有别的发”
沉沉一叹,转身示意她坐下,沉声道:“你哥嫂,算的上是风叔的......”
动作未动,言语未停,御花园外,突起一声惊呼:
“娘娘,不好了,琉璃郡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