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大道上,千里雪驹,马蹄急踏,谷绿一声轻呵,雪驹发出长长的嘶鸣,一个急转,腾腾绝提而去。
三月春风,带着乍暖还寒的切切冷意,却如何也抵不住马车内的涓涓柔情,抵不住愈发靠近的两颗孤傲冷寂的心......
一品香内,东南拐角雅间,房寅挺着腰板,坐在李群明身侧,手指点着桌面,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季麟,少顷,沉声问道:
“二少爷的意思是,风右相派人偷走了账本?”
“呵”
李季麟低低一笑,晃着手中茶盏,漫不经心的摇摇头,紧盯着他的面色,朗声道:
“房大人,本少爷可没这么说,账本是不是风右相派人偷的,本少爷还真不能确定,只是自那酒肉和尚包打听那里,买了账本的消息,为父解忧罢了”
酒肉和尚包打听?
房寅一愣,尚来不及回答,身侧李群明却是忽而拍了一下桌子,不悦的看着李季麟,沉声道:
“麟儿,你既已知账本下落,为何不早点告知为父,你难道不知,那账本对我天幕朝政,是如何重要吗!真是胡闹!”
沉沉谴责,李季麟却是全然没放在心上,捏着酒壶,起身给他斟满了酒,笑道:
“爹爹莫急,孩儿也是今日一早得到的消息,本是想立刻告知,却不想爹爹被人叫去了公堂,这才耽搁了时间”
明理暗指,李群明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老谋深算的精明厉眼,快速一闪,抚着胡须,重重一叹:
“唉,如此说,倒也是爹爹错怪你了,要怪,只能怪徐清廉那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想当年,爹爹是如何掏心掏肺的对他,还想让你认干爹来着,唉,怎知他是这么一个人,幸亏爹爹当年发现的早,不然......唉!”
慕容墨循瞥了他一眼,余光掠过李季麟棱角分明的俊脸,心中一阵荡漾,不自觉的舔了舔唇,对上他看过来的冷眼,方扭头对房寅道:
“房大人,你今日也看到了,李左相却是不知情,对徐清廉此人,本太子也有几次接触,此人最是小人行径,接触不得,所以,改日殿前公审,父皇若是问起来......”
点到即止的话,却令房寅心中一阵嘲讽,所幸来之前,他便已猜到此时的局面,遂摆了个微微严肃的态度,沉声道:
“太子放心,房寅向来最是佩服左相爷,所以对他不利的事情,房寅自然不会让他任人冤枉了去,殿前公审,房寅心中已有打算,定让那徐清廉,老老实实的独自承担罪责,绝不对反口左相爷,不过”
缓缓一顿,郑重谨慎的目光,慢慢掠过三人,最后听在李季麟身上,慢慢悠悠的开口:
“此事若成,还需二少爷帮个忙”
闻言,李季麟手下一顿,明灭不定的瞧了他些许,半挑着眉眼,面上无甚表情的开口:
“哦?房大人请说,这本也是我左相府的事,若本少爷帮的上忙,必赴汤蹈火,全力以赴!”
慷慨激昂,阵阵言词,令李群明忍不住扭头看去,面上皆是满意动容,欣慰骄傲之色。
李季麟将他的目光,尽收眼底,微勾了唇角,心中半是讽刺半是晦暗,然,房寅的下句话,却让他攸的打了个寒颤,目光阴沉之极——
“房寅所托之事,不用二少爷全力以赴,更不用赴汤蹈火,只是小事一桩,举手之劳而已,简单的很”
浓浓酒香中,房寅捏着酒盏,放在鼻息处闻了闻,继而仰头一饮而尽,喟叹赞扬啧啧出声,在李季麟沉沉的目光,一字一句说的清楚:
“房寅出入京城,认识的人不多,信任的人更是寥寥无几,遂账本之事,只能拜托二少爷,以太子相邀的名义,在东宫住上两日,两日中,贴身跟在太子身边,帮房寅做一件事而已”
住在东宫!贴身跟在......慕容墨循身边!
惊风处,李季麟突然冷了心,阴鹜晦暗,冷寂沉沉,而反观慕容墨循,一直紧缩的眉间,却渐渐溢出难以掩饰的欢喜迫切,灼灼暧昧!
这个房寅,真是深得他心,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