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下水,还在父亲自己。”孟清泉道。
“不错。为父也是这么想。”孟远翔笑道。
“湖州布政使高淳,是左端阳的弟子。父亲若是运筹得当,既能让王亨成为众矢之的,又能争取到左相支持。”孟清泉语气轻柔婉转,说出的话却像个老政客。
“我儿所言有理。苏熙澈恐怕也是因为左相,才建议让王亨追查此案。左相在湖州的势力盘根错节,若被王亨杀一批,对左相可是莫大的打击。”孟远翔用讥诮的语气,嘲弄王谏父子被苏相利用。
孟清泉道:“那不正好。父亲放心去吧。家中有女儿和母亲守着,不会有事的。再不济,还有妹妹妹夫呢,他们还要过些日子才走。”
孟远翔道:“我儿在家,为父很放心。”忽想起什么,又道:“朱雀王世子即将还朝。他与你妹婿自**好……”
孟清泉默默听着。
孟远翔次日便启程去往湖州。
※
湖州,一众官员面对突然杀过来的王亨,很憋屈。
当日,湖州丁巡抚接到王亨和林巡抚的书信,对于王亨在信中放的狠话,半点不敢怠慢,立即命令湖州按察使司彻查拐卖女童一案,给徽州方面一个交代。
湖州离京城虽远,湖州官员对王亨却如雷贯耳:他破了镇南侯的案子,牵连无数官员落马;岷州巡抚灭门一案,又杀一批,现在他剑指湖州,谁敢侥幸?
王亨要他们立即将被拐女童送还家乡,虽未指名道姓,背后主谋者却不敢大意。可就这么放了,不是自寻死路吗?既不能杀被拐女童灭口——那会招来王亨疯狂追究——只能杀自己人灭口。于是,他们迅速出手,两天之内,把能杀的都杀了,“解救”出被拐女童无数。
只有吴嫣,实在不能放回去!
他们想着,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应该能让王亨满意,少一个吴嫣,不至于就翻脸,大家都是在官场上混的,谁手上真干净?再说,这件事王家人也有份。
谁知,王亨竟然真追杀过来了。
他说话真算话,少一个都不行!
王亨没有摆钦差的仪仗进湖州,而是轻装简从,悄悄地摸入湖州,持天子剑,调动湖州地方禁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湖州布政使高淳给拿下。这是他通过颜方传信布下的诱饵,确定颜方背后人就是高淳。
高淳,是左端阳的弟子!
王亨拿下高淳,又牵出湖州按察使连进、按察副使等大大小小十几位官员,其中有一位是王氏族人。
还有,吴嫣还活着。
这点,王亨验尸时便发现了。
吴嫣被高淳送给了左端阳的长子左秋生。高淳怕暴露了左秋生,不敢放吴嫣回乡。左秋生也不舍得吴嫣,高淳便制造吴嫣被害火焚的假象,死者是伺候吴嫣的小丫鬟。
拐卖女童案引发湖州官场地震,将众官员的其他罪行都抖露了出来,贪污受贿、杀人侵产,罄竹难书!
湖州的官场乱了。
湖州的官员怒了。
这简直欺人太甚!
高淳在牢里嚣张地放话:“无知小子,江南官场是他能动得了的吗?等着瞧,看他怎么收场!”
王亨更嚣张道:“若是平常,本官还真不敢乱动,眼下本官有天子剑在手,杀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