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忍不住叹了口气,似是不忍心一般,直接站起来,吩咐周围的宫人好生伺候。
老皇帝正要离开,瞥见旁边的小姑娘,突然想起这是儿子两年前带回景阳宫的孩子,忍不住看她一眼。
两年过去,小姑娘依然是甜甜软软的萝莉,看得出她被养得非常好,肌肤红润白晳,粉嫩嫩的一团,看着就让人打从心里喜欢。
更让人喜欢的是,她身上充沛的生气,在皇宫这个缺少生气的地方,尤其特别。
“萻萻啊,十七这样,你怕不怕?”老皇帝一脸忧愁地问。
迟萻瞅着他,大大的眼睛里马上滚出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着泪。
老皇子忙哟哟地哄她,说道:“萻萻是小美女,哭坏眼睛就不漂亮啦,快别哭了,省得十七看到要心疼……”
迟萻用有些胖乎乎的小手抹着眼泪,抽泣着不说话。
老皇帝看小萝莉哭得伤心,哄也哄不住,只得脚底抹油,赶紧先溜了。
等老皇帝跑了,迟萻才红着眼眶,朝他的背影扮个鬼脸。
这时,床边的国师收起手中的灵器,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殿下,还有十年,您到时候如何选择呢?”
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用那双冰寒的紫眸看着他。
国师与他对望片刻,说道:“在下就不打扰殿下歇息,只望殿下保重。”
“保重?”十七皇子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看起来讽意十足。
他在宫人的扶持下勉强坐起来,靠着一个大迎枕,苍白的脸蛋没有一丝血色,呼吸轻浅近无,如水晶般脆弱,仿佛碰一下就会碎掉。
“国师说这话,岂不是教人笑话?你我皆知本殿下这身体是怎么回事,外面的人巴不得本殿下早早地去死,省得本殿下这妖魔哪天就要祸害了这天下苍生。”十七皇子说得轻柔,这话听在人耳里,显得非常刺耳。
国师面色不改,淡声道:“妖魔出自人心,心中有妖魔,无处难安身。”
十七皇子轻柔地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
国师坐了会儿,方才起身离开。
经过迟萻的时候,国师的脚步顿了下,看向迟萻。
迟萻坦然地回望他,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所以也不惧这位国师的视线,然后她发现,这位风仙道骨的国师朝她笑了笑,说了句“你很不错”,便飘然而去。
迟萻眨巴了下眼睛,不知这国师是何意,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十七皇子的声音。
“萻萻。”
迟萻应一声,便进去,来到床前。
十七皇子朝她伸手,将她拉到床上,然后紧紧地搂着她,汲取她身上的温暖。
他的身体又冷得像冰块一样,像个死人的身体,连呼吸都轻浅到近无,要不是他还能睁开眼睛还能说话,迟萻也以为他已经死了。
忍住他身体散发的冰冷,迟萻紧紧地搂着他,问道:“司昂,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他将唇在她脸上吻了吻。
这个吻非常冰冷,迟萻越发的担心这辈子他会是个短命鬼。想想那么多世界,都是她率先离他而去,这个世界估计会是他先离自己而去,想到这里,她就难过得不得了,终于明白每一个世界,他看着她死亡时的那种痛苦。
当天晚上,迟萻又一次经历那种被梦魇压制无法醒来的经历。
她的手紧紧地扯着被子,眼皮颤动着,很想从梦中醒来,可是眼皮上那只冰冷的手却困住她的意识,制止她醒来面对现实。
因为看不到,所以迟萻不知道搂着她的人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而那半空中出现的魔魅,又是怎么样的。
【……将你的身体还给我!这是我选中的身体!】翻滚的黑雾之中,一道粗哑的声音响起。
妖风掀起床上厚重的帐幔,露出里面脸色惨白的男孩。
他掩着怀里的小姑娘的眼皮,冷冷地看着那团黑雾,冷声道:“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只要你将身体还给我……】
“可笑!这是我的身体,凭什么给你?你说这具身体是你选中的,那我算什么?”
【还给我!】
“滚!”
黑雾翻腾许久,直到五更鼓响起后,最终不甘而去。
等屋子里恢复清明,十七皇子仿佛虚脱一般倒下,脸色呈现一般不正常的青白之色,他拉过被子,盖在依然熟睡的小姑娘身上,然后嘶哑地唤了一声,便有人进来,将他从床上抱起,送进那间密室。
翌日,迟萻醒来时,拥着被子坐在那儿发呆。
流音伺候她洗漱穿衣,如往常那般,仿佛没有发现十七皇子再次失踪。
“十七皇子又进密室了么?”迟萻问她。
流音温柔地说:“殿下很快就会出来的,姑娘放心吧。”
迟萻瞅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情绪显得十分低落,人也有些恹恹的。
在十七皇子进密室时,宫里开始为太子操办丧事。
因为皇帝的命令,宗室和朝臣都进宫哭灵,整个皇宫都弥漫在一种悲伤中,安静的景阳宫显更安静了,依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地方。
然而,过了几日,景阳宫却迎来一个客人。
迟萻那日刚练完一套剑法,正要收剑时,就见到一个年轻男子带着随从闯进来。
那年轻男子看到迟萻时,朝她露出迷人的笑容,亲切地道:“你就是十七皇弟藏起来的小美人儿?挺可爱的!常年待在景阳宫里,是不是闷坏了?要不要本殿下带你出去玩?”
迟萻抓着桃木剑,一脸天真地看他,“你是十二皇子么?”
十二皇子惊讶地道:“你知道我?”
她朝他天真地笑着,“知道啊。”自以为聪明的家伙,哪里不知道?
十二皇子朝她露出一个亲切和煦的笑容,突然朝身后招手,就见几个训练有素的侍卫朝迟萻扑过来,将她拎起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