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碧亦是唏嘘:“我一个兄弟,就死在那里,强攻上去,从云梯上摔下,粉身碎骨。”
说到这里,两个大汉子居然有闲心眼中闪烁泪花,曾建道:“大人节哀。”
这赵碧却是笑了:“节哀是该当的,这世上的事,大抵就是如此,生老病死,早就看淡了,眼下能活着,承蒙天子不弃,也算是许了高官厚禄,可是嘛,每日这般伏在案牍上,也实在生厌,有时候老夫在想,真恨不得再跟天子从北平来一趟金陵,金戈铁马,鲜血淋漓。那时候才像活着,而今,赘肉已生,出入则是软轿,反而没什么意思了。”
曾建起了共鸣:“大人所言甚是,就如卑下一样,其实呢,祖辈都是庄稼把式,洪武年间的时候,编入了军户,卑下不过是个小小军卒,这辈子,料来也不会有什么长进,若非天子靖难,立了微末功劳,卑下现在,怕还在北平的城墙上捂着耳朵呵气呢……”
他们说着说着,其他人都是用心去听,即便是郝风楼,竟也边走边听的入了神,有时不禁莞尔一笑。
大家的心情,竟都不约而同轻松起来,便是那徐友海也摒弃了杂念,忍不住插了一句:“当年我是跟着张将军的,张将军……哎……不提也罢,说来说去,咱不能给张家丢人,当年若非张玉将军抬举我,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他拼了命救了圣驾……”
徐友海说着说着,突然眼眸中泪光闪烁,一下子,所有的担忧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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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间,东厂便到了。
门口数个番子在外头守着,本要上前喝问,可是郝风楼一马当先,大剌剌的往里走。其他人自是呼啦啦的抢上去,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自己又是势单力薄,实在没有上前阻拦的勇气。
结果这些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居然就让郝风楼这些人鱼贯而入了。
郝风楼加快脚步,直接进入了大堂。
而东厂这边,也发现了动静,那些个番子、书吏也纷纷聚过来。
大堂里,掌刑千户方劲武面沉如水,见这郝风楼来者不善,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很快,他便放下心来,心里知道,这是对方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手段,无非就是吓唬自己而已。
方劲武便冷笑,上下打量郝风楼:“来者何人,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郝风楼背着手,身后乌压压的校尉堵住了大门,笑吟吟的道:“鄙人郝风楼。”
方劲武笑的更冷:“你来的正好,本官正要寻你,郝风楼,你好大胆子,居然纵容部众,挑衅东厂,殴打东厂人等,你可知道,这东厂是会建起来的,这东厂,听调于谁?本官当然知道,你的身份非同一般,若是以往,本官若是见了你,少不得还要行个礼,讨一两句巧话;可是你太过份了,既然闹到了这个不能收场的地步,那么大家便是水火不容,还不快走,莫非要本官赶你吗?”
这番话可谓不卑不吭,先是声明这东厂的厉害,隐喻建起东厂,是天子的意思,这东厂,更是王公公执掌,之后就是戴帽子,直接说郝风楼纵容锦衣卫殴打东厂人员,之后又添了几句和气话,意思是说晓得你的身份,本该一团和气才是,可是最后,表明立场,你在厉害,我有道理和上头罩着,还不赶快服软,老老实实,赔礼道歉。
郝风楼不由叹口气,道:“你只说东厂听调于谁,可是有没有想过,这锦衣卫是谁的亲军?这是天子亲军,你们东厂,咄咄逼人,亲军退一步,你们便进一步,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句话,你可曾听说过么?”
方劲武只道他是要讨价还价,反而笑的更冷:“你休要啰嗦,这件事,断不能草率了结,本官不想听你在这儿胡言乱语,速速滚出这里!”
“我为什么要滚?”郝风楼反问一句。
这一下子,倒是把方劲武问住了,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郝风楼冷笑:“你配让我滚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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