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不敢再装缩头乌龟了,他吓得面无血色,连忙跪倒在地:“奴婢万死!”
朱棣冷笑:“该死,你们,当然都该死,方孝孺该死,你们也是该死。你们以为,朕已经老了,已经不能杀人了吗?王安,你抬起头,抬起头来!”
王安不安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朱棣。
朱棣杀机腾腾:“你是什么人,朕平日,待你如何?”
王安忙道:“奴婢不过是个阉人,自幼侍奉陛下,已经二十三年,自打奴婢记事起,便晓得陛下待奴婢恩重如山,没有陛下,怎会有奴婢今日,奴婢实在是该死,深受皇恩,却不能为君分忧,奴婢……”王安瑟瑟发抖,眼泪都要出来,也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吓坏了,声音哽咽道:“奴婢该死啊。”
朱棣笑了,突然又平复起来,道:“是啊,深受皇恩,就该给朕出力,你是东厂掌印嘛,去吧,去办你的事。”
王安心领神会:“奴婢遵旨。”飞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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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里依旧是和从前一样,并没有什么稀罕的地方。
大家各司其职,仿佛都已将廷议的事忘了。
许多事情,你知道了,没有必要去说,即便再亲近的人,就如金幼孜,明明承蒙天子召见,得知了陛下要暗渡陈仓,明明他和黄淮、胡俨(大家老是会看错,不是胡广,是胡俨)交好,却也绝不会透露一字半句。
其实大家心照不宣,也不会来问。
这内阁里,舌头长的人,是断然不可能久留的。谨言慎行,是常态,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跳脚。
大家各回公房,自然是各做各的事,一副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漠不关心的样子。
解缙唰唰的在票拟奏书,其实这一次,解缙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先是被杨士奇暗算一把,声望大损,若非是他谨慎,说不准这一跤摔下去,未必能爬起来,不但引起了天子的警觉,而且还大大影响了他在朝中的声誉。
幸好,他抽身的早,及时止损,倒还没有将一切输个干净。
而另一方面,他心里反而有些迁怒金幼孜了,他反对土司制这没有错,可是他是想借用祖宗之法,来对付郝风楼,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所谓的井田,有些不切实际,不过是一群读书人,胡咧咧罢了。
可是金幼孜这个家伙,为了从中牟取利益,却是将井田搬了出来,而在事先,竟是没有和自己打个商量。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金幼孜,并不可靠。从前的时候,金幼孜绝不会如此擅作主张,今日他这样做,怕是因为自己和杨士奇反目不无关系。
因为和杨士奇的反目,因为没有整垮杨士奇,反而深受其害,这就给了金幼孜钻空子的机会,他借着反对土司的由头,去满足自己的私欲。
解缙的心里,仿佛心里憋了一口气,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金幼孜其实是聪明的,正因为自己需要和杨士奇分庭抗礼,所以才敢做出这种事,借此来增加自己的份量,因为他明白,自己要继续与杨士奇周旋,就不得不继续拉拢他,这区区小事,自己怎么能‘介意’呢?
所以即便如此,他还要强颜欢笑,还要显露出热情,如沐春风,并不介怀。
可是隐患已经发生了,解缙所虑的是,整个内阁,已经越来越脱离自己的掌控,杨士奇的反戈一击,使他再不可能像从前一样一言九鼎。
呼……解缙摇头,无可奈何。
外头传出了几句只言片语的对话:“学生见过杨公。”
“哦,不必多礼,诸公都回来了么?”
“早就回来了,都在拟票呢,本以为杨公没这么快回来,所以解公那边说了,他来为杨公代劳,昨日累积的几份奏本,都送去了他那里。”
紧接着便是杨士奇叹息的声音:“解公实在太客气了。”
“这是当然,解公不是经常说,杨公和他是同乡,交情深着呢。”
杨士奇似乎发出了笑声,道:“这是当然,老夫记得刚刚登科的时候,解公亲自来探望老夫,那时候他已贵为翰林侍读,屈尊如此,实在教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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