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一挑眉毛,睨她道:“你这话可敢当着崔小子再说一遍。”
林琪笑而不答,反指着桌上挑出来的香料道:“我打算以这几味做主料,不知与先生的汤药可有冲突?”
胡先生哈了一声,很是得意。
林琪顿时一窘。
来喜不好站在这里看笑话,便悄悄走了。
胡先生捋着胡子,看了眼摆在桌几上的香料,捡出两样,道:“这样就差不多了。”
林琪余光一直瞄着来喜,等他彻底走远,便道:“先生,官家情况到底如何?”
胡先生摇头道:“我本已控制住病情,可以保证再稳几个月。”
林琪眨巴眼,静等着胡先生的大喘气。
“只可惜,下晌大皇子又把官家给气着了,现在可就不好说了。”
林琪压低了嗓子道:“那怎么办?官人和遐叔都不在这里,万一官家有个好歹,大皇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位了,到时候你我师父祯哥儿,都怎么办?”
“你别急呀,”胡先生慢条斯理的道:“官家适才写了诏书,要立六皇子为储君。现在就差昭告天下而已。”
林琪脸色一变,“这,还有谁知道?”
“除开我,应该没人了,”胡先生道:“官家是避开所有人写得密诏,明天一早就宣布了。”
“那还好,”林琪见胡先生笑呵呵的样子,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胡先生看了眼天光,道:“行了,你赶紧制香吧,我也得去给官家针灸了。”
林琪送胡先生出门,坐定后难掩忧虑。
入夜,皇帝迟缓的上了床榻。
香炉袅袅,青烟蒸腾。
皇帝深吸了口气,觉得胸腹略有些轻松,他抬了手,道:“福佳可出宫了?”
“还没有,”来喜恭谨的道:“县主说香料需得研磨细些,韵味才能悠长。”
皇帝点头,道:“既没有那就留下吧,旁的地方都不方便,让她去坤宁宫吧。”
“官家,”来喜表情微变。
今天大皇子过来已现出逼迫之意,县主又被请来,贵妃那边定已留意,若再去坤宁宫,只怕猜忌会加大。
官家如今的身体如风中残烛,万一大皇子想左了,发生冲突,那到时可是……
来喜打了个激灵,不敢再往下想。
皇帝费力的喘了口气,道:“让你去,就去,莫不是就连你也不听我吩咐了?”
“老奴不敢,老奴这就去,”来喜连忙跪地,膝行着出了门。
皇帝仰望着富丽堂皇的床帐,握了握手指,却感觉虚弱无力,他只能叹息:“没有时间了。”
而在距离寝殿两道游廊之外,林琪正随着来喜往坤宁宫行去。
林琪有些意外皇帝的安排。
面对林琪的疑问,来喜只叹了口气,道:“县主,我与你说实话吧,官家有意六皇子,但大皇子和贵妃那边,”他摇摇头,道:“县主素来与六皇子亲近,你若真心疼他,就帮他一把吧。”
“我明白了,多谢提点,”林琪满脸感激。
即便已经知道皇帝旨意,但来喜的态度还是明确表明他的立场。
坤宁宫的正殿外,逢儿正正立在那里迎着,瞧见两人,她连忙快步过来。
来喜略一躬身,叮嘱林琪明早过去福宁宫,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