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林琪浑身滚烫的躺在床上。
小夜将汤药一点点喂服进去。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了?”
林琪微侧过头,声音低哑的好似碾压过砂纸。
止儿低低答应一声,含糊的道:“老夫人和几位夫人都来过了,还送了好些补品。”
林琪眨了下眼,看小夜:“橘青和橘白……”
“橘青受了些凉,喝两副药就行,橘白的命是保住了,”小夜笑了笑,神情放松:“她是武人,体魄强,血气也旺,多修养些时候也就好了。”
林琪这才合上眼,没多会儿就又昏沉过去。
她此时发着高热,只觉得身体里有燥气散发不出来,便张开嘴,急促的喘着。
止儿见她嘴唇干裂,忙弄了水给她润着。
忽然她垂下头,一点水痕无声无息的掉在枕边,顺着柔软贴肤的细布肌理和快堙没下去。
小夜知道她是在自责,不该在那时离开。
只是林琪落水实在是意外,当时就是她在,大抵也是跟着一块掉下去的结果。
止儿用力抹了把,振作精神。
小夜探了探她额头,叮嘱道:“晚上不能断人,拿烈酒再给奶奶擦两遍身,夜里再喂遍药,估计明天烧就能退了。”
止儿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今晚一准守着,保管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小夜笑笑,转去后边罩房照顾另一个病号去了。
夜越发的深了,小院里的灯笼摇曳着,始终不熄。
而在明苑的后罩房里,同样也是灯火通亮。
酒意未散的崔铖冷着脸盯着跪在下头的姨娘以及她的一对儿女。
崔硞到底是读了圣贤书的,该有的礼义廉耻还没完全丢了,对于今天所做之事,他是感觉到惭愧的。
崔瑾珊却是自小被宠大的,而且她以为在那种情况之下,冲上去送死就是犯蠢。
但在父亲鄙薄又严厉目光下,,她还是垂下头。
“阿爹,那些禁军一见不对就只顾三嫂和殿下,对我和哥哥理也不理,若不是我们见机得快,只怕此时你就见不到我们了。”
崔硞听到这番辩解,斜了眼去看崔瑾珊,复又垂头不语。
姨娘见两个孩子跪得都在打晃,心疼得都要碎了。
她膝行着挪到崔铖跟前,求肯道:“老爷,孩子年纪还小,遇到这种事难免慌神。那些都是亡命之徒,他们就是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去旁处寻救兵,不是更好?”
“你住口,”崔铖怒声斥道:“你平常总在我面前说他们如何如何的好,一到真章就显出来。没胆子就说没胆子,还寻救兵,那人呢?”
姨娘转了眼睛,张口要说崔硈。
崔铖恼火的一拍桌子道:“枉他还长了五郎一岁,遇到事却只会往后缩,半点崔家儿郎的模样都没有。”
崔硞和崔瑾珊不约而同的一颤,人也伏低了几分。
崔铖深吸了口气,缓收火气。
“这件事归根究底就是你们两个不省心,要是你们当初听从你们嫂子的话,老老实实的跟家里人呆在一处,又怎会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