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蹙眉。
飞花笑着道:“奶奶,浅融也是为少爷不平,明明是六少爷撺掇少爷逃学,事临头他又推到少爷头上。”
“可不是,”浅融接口道:“好在先生明察秋毫,不然无端挂上带累兄弟的名头,少爷可真憋屈呢。”
蔡氏眉头紧了下,又缓缓松开。
“这事硠哥儿本就有错,挨打也是活该,你们在他面前可莫要这般说,没得涨了他顽劣习气。”
飞花和浅融忙连上保证不会。
“走吧,”蔡氏望了眼前面的院子,重又恢复仪态端方的模样。
傍晚,崔家几位老爷从官衙返家。
崔钧听说这事,叫了儿子过来,问为何逃学,又做了什么。
崔硠小手裹成蹄髈,也没逃过亲娘训斥,而今亲爹又来,他就打算依着中午的说辞,又来一遍。
不想崔钧不按牌理出招,越过一系列认错反省罚抄书等步骤,只问他,因为几天逃学戏耍,受到这样的惩处,觉得值不值得。
崔硠看看胀痛无比的小手,瘪着嘴摇头。
崔钧摸摸他脑袋,道:“你也大孩子了,以后做事之前当要好生想想,值不值得,可不可做,不可再听人鼓动。”
崔硠点头,问崔钧,“阿爹,那你不罚我了?”
崔钧摇头,吩咐飞花,这些日子崔硠的伙食一缕以清淡为主。
理由天气太热,需静其身,清其心。
崔硠纠结的看亲爹,原来后招在这儿。
而在明苑里,则是另一番情况。
四少爷崔硞被崔矶一番讥讽,转头就跟姨娘抱怨。
而那位姨娘也不是省油的,崔铖一回来,就立马去上眼药,并哀叹自己身份低微,没得带累了儿子。
崔铖本就觉得寇氏宠溺儿子太过,便打算去教育一番。
不想进去,正看到崔矶仰倒在榻上,与香附调笑。
香附眉眼含俏的捏着才剥莲子喂他,崔矶邪魅玩笑让她以口渡之。
香附娇媚的嗔了句,当真轻启檀口,以香舌卷了,弯腰送去。
崔铖见两人闹得这般不像话,气得一袖子就把门边高几拂倒。
紫黑檀木几上的兰草盆景闷声一向,倾翻在厚厚的地衣上,咕噜噜的滚了一地的泥土。
崔矶这才发现崔铖不知何时已经进来,香莲和香兰早已颤颤跪在地上。
香附转头,看到铁青着脸的崔铖,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跪地求饶。
崔矶忙从榻上起身,慌乱之间,不小心牵扯到痛处,疼得他呲牙咧嘴。
崔铖冷冷的盯着耷拉着脑袋,蜷缩如没毛鹌鹑的崔矶,再想想早上颁布诏令之时,大儿子恣意倜傥,俾睨群臣的身姿和他因此收到的羡慕眼神。
两厢一加对比,他连话都懒得说,只冷哼一句,“朽木不可雕也,”便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竟然又是这句,莫非他只配被人这般评价吗?
崔矶垂着头,盯着手边编制十分精细的凉榻,慢慢握住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掌。
“滚开,”香莲和香兰急忙过去搀扶,崔矶暴躁的一搡,将两人推去一旁。
他身体一歪,倒向迎枕,脚下顺势发力,把榻边的小几连带果盘茶盏全都蹬翻。
香附正撑地起身,不妨被砸了个正着。
实木的小几连带才刚滚开的热水全都实打实的落在她背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