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睿智,尚年富力强,一切都还未成定局。”
“我不想什么都不做,就放弃。”
崔硒缓缓蹲下,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你当真都想好了?”
“想好了,”六皇子点头,一字一顿。
崔硒深吸口气,想起云阳子提及的猜测,估计他有这念头已不是一天两天,便道:“这条路十分艰难,便是最后侥幸能登上,以后也要日日殚精竭虑,时时不能松劲,一生都不得脱,这你也愿意?”
“是,”六皇子用力点了点头。
“好,”崔硒道:“既然你都想清楚了,那我就教你。”
“多谢三舅舅,”六皇子展颜一笑。
“叫崔大人,”崔硒板着脸道:“你既然有了那念头,以后就把我当做臣子,当老师。”
“舅舅,”六皇子瘪着嘴,可怜巴巴。
崔硒放缓了表情,柔声道:“君臣相佐才是长久之道。”
六皇子想了想,虽然知道他说的对,可他就是觉得似乎失去了什么。
但崔硒已起身开讲,他也就顾不得多想了。
“帝王之道,我最推崇前朝道家纵横家赵蕤所著的长短经,”他道:“此经糅合儒、道、法、兵、杂,以及其他诸子学说。”
他道:“我说,你记。”
六皇子忙研磨铺纸。
崔硒按住他,点了点他的小脑袋,道:“用这里。”
六皇子面带难色。
崔硒哼道:“要想把这么大的地域治理好,不知要将多少事情烂熟于心。眼下你若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你早前所说,我便当没有听过,你也趁早死了那份心。”
“行,行,我尽量记,”六皇子瘪着嘴,低声道。
崔硒便站在他旁边,一字一字的将这部书念出。
六皇子皱着眉头,努力记着。
另一头,小寒把定亲需要准备的锦盒,罗绢、花胜,还有今年才酿的新酒准备妥当,便来回禀。
崔大夫人寇氏将手里的大红帖子丢到锦盒上,气哼的道:“崔家世代书香,娶进门的媳妇哪一个不是出身名门,今次竟要迎进个商贾之女做主母,想想就憋一肚子气。”
小寒将帖子端正放好,才笑着道:“夫人,要叫小人说,这样真是正好。”
寇氏皱着眉头,斜眼瞪她。
但小寒伺候她多年,深知她这是有兴趣了,便看了眼周围,见没有旁人,就凑到跟前,低声道:“三爷殿前得蒙圣恩,已是出足了风头,若再有个名门闺秀帮衬,难保老爷看在外家面子上,活动心思。那以后,咱们六爷岂不是……”
“这林娘子身份低微,以后六奶奶进门便可轻松掌家,这以后咱们这一房还不就是六爷说了算了?”
寇氏神情变幻不定,小寒见她还不肯松口,便又道:“而且,柳娘子那事,老夫人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难免犯嘀咕,以后要是提起来,便是个事。”
“但只要这次把事做漂亮了,以后谁也挑不出来毛病。”
“去,把我紫檀的虫戏兰草匣子拿来,”寇氏挣扎一会儿,最终面色沉沉的吩咐。
小寒忙转去边上的及顶大柜,翻出个巴掌大小的匣子。
寇氏轻轻打开,里面摆放着两块玉佩和一对水头极好的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