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忽的被人撩开,崔硒俯身来到她上方。
泪珠正流过她鬓发,缓缓洇入枕里。
崔硒轻叹一声,温柔抹去她眼角的水意,轻轻将掀开的被角重新掖好。
想想胡先生说,用了麻沸散之后,周身温度便会降低,他忙命人再拿两个碳炉过来。
不知不觉天光逐渐大亮,林琪迷糊着睁眼,眼前还是她早前躺着的床榻,但光线却比从前更加明亮耀眼。
这便是神界,抑或是地府?
林琪疑惑的摸了摸肚子,那股折磨人的痛楚终于消失。
她微微翘起嘴角,有些轻松,又有些遗憾。
床脚隐约有位盘发女子执扇而立,大约是察觉到她醒来,姣好的面容侧转,正朝她望来。
“我这是在哪儿?”
林琪低声发问,声音嘶哑。
女子笑意盈盈,不发一言。
反倒是床边,伸拉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林琪发怔的看着那手将床帐撩开,显出那只手的主人。
当看清那人面容,她惊讶的瞪大了眼,微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崔硒将另一边床帐挽起,坐在床边,道:“感觉如何了?”
林琪怔怔看他一会儿,又去看床尾。
女子依然立在那里,温柔的回望着。
“那是,”林琪指了指,不知道该说什么。
崔硒顺着她所指望了眼,疑惑道:“怎么了?”
他抬手一撩,露出后面的物什。
林琪顿时呵呵。
那竟然是一架高高的屏风,其上仕女娇俏而立,不是那执扇之人又是谁?
可笑她躺在这里许久,竟然第一次正眼查看周围环境。
崔硒摸了摸她额头,又摸摸她的手,感觉都很正常,便出门唤人。
雪姣和止儿进来伺候了洗漱,片刻,胡先生便和崔硒一同进来。
扶了脉,胡先生示意止儿帮忙轻按腹部,观察林琪表情,最后一捋胡子,欣慰点头。
“恭喜娘子,大病得以痊愈,只需再调养数日,便与常人一般。”
“我这是好了?”
林琪有些不敢置信。
胡先生点头,道:“娘子这病需得置之死地而后生,而今劫难已过,自然是好了。”
胡先生这话说得云山雾罩,林琪沉浸在自己重又还生的喜悦里,呵呵傻笑,竟忘了追问。
胡先生带着雪姣出去开方熬药。
崔硒一撩袍脚,坐了下来,侧目看她。
接收到他灼灼的视线,林琪记忆快速回笼。
想到昨晚,她顿时怯怯。
那时她的决然定是很伤他心吧?
要是这会儿收回,也不知道还行不行。
“硒哥哥,”林琪舔了舔嘴唇,吞吐的道:“那个,昨晚,我,其实……”
“好了,别说了,”崔硒实在看不得她为难,抬手阻了,道:“我都知道。”
林琪一怔,低声重复,“你都知道。”
所以他其实是知道她是违心拒绝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