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同情,林琪心里总是记挂着他。
她忍了忍,没说把他一并带去的话。
崔硒目光微转道:“他不急在一时。”
林琪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深意,以为他指的事等六皇子大了,可以出来开府时,还点头。
又坐了会儿,喝了完水,定了去庄子的事,林琪便要回去。
崔硒送她出门,回来时遇到张掌柜,
张掌柜跟着他一路回了小院,进屋之后便道:“怎么样,林娘子答应了?”
崔硒看他一眼,拿起桌上的书卷,遮住半边脸。
“她不同意?”张掌柜惊讶。
崔硒不语。
“你倒是说话呀,”张掌柜着急。
崔硒见他一副定要问个结果的样子,便搁了书,道:“我没说。”
“多好的机会呀,怎么不说呢,”张掌柜失望。
崔硒重又拿起书,才刚转好的心情又糟糕起来。
哥哥什么的,他真的不想当。
没过几天便是交年。
往年这个时候,宫里都要提前预演元宵节赏月庆典,但是今年大皇子的尸首迟迟没有寻到,官家的脸色益发阴沉,贵妃镇日啼哭,如今只靠参汤吊着。
皇后和三皇子等人便是狂喜,在这个时候也要缩着脖子,表示深切悲痛。
能够主持操办的全都当做没有这事,皇宫内外自然没有谁不开眼的提起。
交年过后,便是除夕。
皇后小心翼翼的请示,今年是否只是摆个家宴便好。
皇帝对这个自己病了,也只是假惺惺走个过场的皇后很是冷淡。
他摆手,丢下句‘看着办,’就带着练大字的六皇子去道观。
皇后用力捏着手指,露出温婉端庄的笑容,恭送。
随着除夕的临近,林琪也越发焦急,崔硒说遐叔年前就回,可到了今天却还没有动静。
与此同时,皇宫大内也一片安静。
有明白的朝臣们一早吩咐家里,新衣不许太过花哨,晚上不得燃放烟火,不得点灯挂彩,迎来送往的酒宴一律免了,年夜饭也要清淡,最好与斋饭类似。
有那糊涂的,倒是随意,可没等入夜,名单便摆在了皇帝的桌案上。
皇帝逐行看过,点点其中一行,笑道:“这个年,他们过得倒是很开心啊。”
来喜抬眼,见皇帝虽然笑着,眼底却一片寒意。
他极快的扫了眼,皇帝手指划过威远侯府单家,又点上金家。
来喜忙垂下眼,恭谨的低下头。
金思远任职户部,近来十分活跃,府里常有同僚拜望,那位已然投靠三皇子的孟大人,更是其座上宾。
皇帝细细看了一遍单,搁下后冷哼一声。
来喜挺直脊背。
也不知是接连的两次患病让官家有所感悟,还是大皇子的事情让官家痛下决心,这一个月来,他处事风格大变。
早年的以诚待人,以真心换真心的宽厚,早已荡然无存。
而今他更相信私底下调查得出的结果。
入夜,皇帝与皇后以及几个位份不高的嫔妃,外带两个皇子和一位即将远嫁的公主用过家宴,便去了芳菲阁。
皇后望着皇帝头也不回的身影,命人都散了。
等到一切安静下来,她才卸下脸上的端庄,露出压抑多时的得意和畅快。
多少年了,从姐姐到她,头上始终压着安娘子这座大山。
姐姐的儿子,她的女儿,在这位痴情帝王眼里连大皇子的半个指头都不如。
姐姐气性大,忍不了,早早就去了,她能忍得,也能让得,老天终于开眼,让她守得云开见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