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守奕垂着头,嘴唇抿紧,努力压制怒火。
阿爹如今生死未卜,这死老太婆还有闲心操心这些破事。
顾氏对他还是了解的,忙给平氏递了个眼色。
平氏也想赶紧看看儿子伤势,便起身请辞。
韩老太君倒也没留,放平氏顾氏拖着两个脸上挂彩的家伙回去。
老太君便让余下几人也回了,她疲惫的靠在软枕里,道:“我真是越老心肠越硬,三郎出了这事,我竟然没有感觉。”
于嬷嬷帮她揉着肩膀,道:“你老不是心肠硬了,是相信三爷还活着,所以才这般镇定。”
老太君摇头,道:“我不确信,”她道:“我只是没有当年那种预感,大抵是我不愿意相信吧。”
听涛阁的次间,平氏安慰顾氏道:“我听说只是找到一截手臂,还不知道是谁的,如今外面只是传闻,当不得真。”
顾氏摇头,道:“你别哄我了。”
“若真不确定,陛下怎么会那般宣告?”
平氏张口结舌,想说官家都病了多少天了,许是一时糊涂了吧。
但这么说是大不敬,她便也硬生生梗住。
好在韩守奕和韩守信进来,解了她的围。
小夜拿着瓶药膏进来,道:“都是些淤青,回去敷上这个,两天便消。”
平氏笑着道谢,接了玉瓶,闻到一点独特的药香。
平氏起身告辞,临走时又道:“你别乱想,琪姐儿离得最近,等她回来再细问问。”
顾氏也知她好意,点头谢了送她出门。
平氏又道:“先生的事你也不须急,若没有合适的,我便请我大哥帮忙,名满朝野的大儒没有,饱读诗书的举子进士还能寻到两个。”
顾氏心里感激,在见识或冷漠或冷嘲暗讽,明目张胆的打压之后,平氏还能伸出援手,这在顾氏看来很是珍贵。
送走平氏,顾氏扯过韩守奕,蹙眉道:“嘴长在他身上,他爱说就由得他好了,何必与他动手。”
韩守奕眼神一黯。
顾氏又道:“君子动口,粗人动手,咱们既然不能动口,起码也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这样岂不留下话柄?”
韩守奕蓦地抬头。
顾氏瞪他一眼,道:“你阿爹如今生死不知,以后还不知怎样,你若这般沉不住气,以后可怎么支应门庭,撑起门户?”
韩守奕眼睛晶亮,顾氏揉了揉他脑袋道:“去吃点东西,再去睡一觉,等你姐姐回来,我去叫你。”
韩守奕点头,转身跑去次间里面的小隔间。
这一睡便是日落西沉,等他醒了,林琪也还没回返。
顾氏站在窗边频频张望,雪姣见她心焦,便打发冬儿去外面盯着,总算在戌时二刻盼回了人。
此时天色已近尽暗,夜风冷寒,林琪裹着厚厚的狐裘从二门进来。
才刚转过门廊,就看到珠儿从守门婆子的屋里出来,请林琪去荣禧堂。
慢了半步的冬儿呆了呆,赶紧回去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