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韶老将军一病不起,连着你师父斛律将军一家都要北迁去漠北让他戍守北疆,小皇帝可真是有趣,如今南方诸国混战,居然不好好守好这南域门户,却胡乱调遣起兵马来,一塌糊涂!”
燕小乙直言不讳道。
“是啊,当真乱七八糟。祖相的眼睛不好,也不知这朝政究竟是帮陛下在拿主意了!明明我大齐还有如此多的可用良材,可先皇一过世,却似乎人心都乱了起来。“
纪尘无语叹息,果然齐国国运不济。
“可不是。慕容绍宗将军受不了朝中小人猜忌,告老还乡了。段老将军病重,家中的段懿段深两兄弟却又是不合。
段家军经晋阳一战元气大伤,而如今局面,便是为了大公子和二公子谁当家作主而起了内讧了。
形势不容乐观啊长恭,你该早做打算!”
燕小乙说道。
“我知晓,所以才让你先帮我安排三哥还有郑儿的去处。至于大哥。。。。。。他倒是不一定愿意放弃这邺城的荣华富贵。”
自从高府落难之后,大哥便真与他们形同陌路。
兄弟失和,门庭凋落,让人唏嘘不已,也是一门之兴衰的写照。
“燕大哥,我自己倒是不急着离开。不过,我有几样事情要拜托于你,大概又要让你和兄弟们劳累奔波了。”纪尘郑重说道。
“我可是西梁军的副将,也是二当家,你说的话便是军令,说什么奔波劳累可真是让人折煞我了。”燕小乙起身说道。
“好,第一件便是要在豫州一带找个蔽身之处。供日后家中兄弟离开邺城之用。
第二件,如今南朝宋国似乎乱成了一片,与陈国交战节节败退。你派兄弟潜入建业,看看那里的景况。
第三件,我曾答应乐安王高励照顾他的一双儿女。他有情有义,甘愿为了三哥背下罪名而被流放。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的儿子高士廉,女儿浅月。他们两个孩子人小,家中出了变故定是度日困难,我之前让车严去他们母妃的娘家找过,却是毫无所获。
燕大哥,你多派些人,这最后一件倒是最紧要的,我不想失信于乐安王。”
纪尘说着起身,朝着燕小乙作揖托付道。
“好!我等兄弟定在一月之内将此三件事情办妥。
不瞒着长恭你。
其实我们西梁军如今日益壮大,虽不是有意而为之,可不断有人听说了我们这支军队的名号,听说是帮兰陵王打过金墉城,守过洛阳和晋阳,便是纷纷投诚而来。”
燕小乙得意说道,“不过,此事与你兰陵王无关,乃是我燕凛的手下。殿下你无需为了此事耿耿于怀。”
“燕大哥,你为我所设想的我心知肚明。
不过,虽先皇已逝,小皇帝对我心怀仇恨。可他父亲相托于我的我不敢忘怀。
为臣子定然为皇帝孝犬马之劳。你的西梁军千万约束好了,人数越多,越是不能让他们出去为非作歹,搅得局势乱上加乱。”
纪尘嘱咐道。
“是!燕凛领命了!”
燕小乙走了,郑儿有些愁眉不展看着自家哥哥。
“瞅什么呢傻丫头?”纪尘问她道。
“哥哥,那小皇帝真会想要杀了你吗?”郑儿满脸愁容。
“你哥哥我是笨蛋吗?他要杀我,我便乖乖让他杀?我留在邺城是尽忠,可不是为了等死!”
纪尘笑着说道。
“我便知道哥哥有应对的法子的!郑儿放心了!”小丫头起身揖了揖,便回了房。
不远的屋子里传来了三哥的咳嗽声。
孝琬自从母亲也过世之后,该是忧思甚重的。这么晚了,他也没有去打搅他歇息,还是明日里再和他相见。
夜长于思。
这一晚,纪尘坐在明月之下,思量了许多。
或许如他这般,在这世上约莫是避无可避,躲无可躲。这天命不知道是谁帮他撰写,可若是小皇帝一意孤行,让大齐山河破碎,高家基业毁于一旦,他绝不会再姑息下去。
或许真是被燕凛一语成谶,高湛死后,这大齐江河日下,国运不济。
武成帝才刚驾崩,三朝元老,大齐的半壁长城,段韶老将军便也随着去了。
他战功彪炳,功绩赫赫,手中握有戍守京畿的三十万雄兵。
小皇帝不知道听了谁的谗言,将兵权全数交于了段韶的长子段懿,而次子段深却是被发配到了远离邺城的偏远之地当个小小的县官。
“段大人请留步。”
段深对着这邺城城郭长吁短叹。他不是怕自己失了军权自此落魄,而是担心大哥急功近利会没了祖业,有负父亲生前的所愿。
正戚戚然回身牵着马儿要离开,却听到背后有人喊他。声音甚是熟稔,正是兰陵王高长恭。
“长恭殿下!”段深大喜过望,作揖道。
他如今一身清贫,没想到还有人送他,真是意外啊。
“段大人,要走了,怎么也不差人知会长恭一身。”纪尘下马,与这故交好友并排而行,将他往城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