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像的面孔,熟悉的语调,子莫看了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若不是高湛今日里说起这话,经过那么多年了,他定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对了,爹爹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
爹爹那时候还是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大丞相,那是他被爹爹带回高府以后的某个日子吧,兄弟几个都在,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爹爹在教训大哥和三哥。年轻爹爹向来都是任由他这个儿子自由自在野惯的,不论是去尼姑庵看他还是后来将他安置在那小宅子里,从来都是和他聊聊家常塞些小玩意哄哄他。所以回了高府,看爹爹还有如此家教森严的一面,那时候子莫当真是有些吃惊的,于是便想凑过去看个究竟。
“长恭,这儿没你的事儿,那边的梅子结果了,去摘些来。”爹爹的侧脸带着愠色,没有转头看他只是这样支开了他。
子莫巴不得乐得逍遥,就也没在意他们说着什么撒欢跑去梅树间采梅子去了。远远地,透过梅树的层叠树叶望向那边,他还在心中感慨爹爹对大哥三哥便是和对他不一样的。
庶出之子吧,连受教的机会都没有啊。子莫那时候悄悄在心中颇有些抱怨。
如今想来,年轻爹爹该是有他看不到且不相知的另一面吧,就好像孝琬和孝瑜那时候都非常害怕爹爹,眼中的慌张和敬畏便是子莫所从来没有过的。而他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之子虽受鄙夷可也有其中的好处,正因为爹爹向来都没视他为真正的接班之人,于是年轻爹的惆怅和温情也只有他看得多些。
只是,爹爹这弃子一说怎会对着哥哥们讲呢?
心生疑惑,解释不了。子莫皱着眉头出神想着。
“长恭?”高湛伸手在长恭眼前晃了晃,发现还真是目不斜视全然走神的样子。难得看到这长恭在自个儿的面前毫无防备,嘴上勾着一抹坏笑,灵机一动,他记得长恭很是怕痒?高湛的手使坏地猛地握上了子莫的腰,还使劲掐了两下。
这毫无预计的突袭还真是找对了地方。子莫只觉全身一阵激流蹿过,便蜷了四肢眼前有星星闪烁。高湛没想这长恭有如此大的反应,原是好心见长恭竟然身子踉跄想去搀扶一把,没想这高长恭就是蛮力啊,反被攥住领口同时失了重心朝一边倒去。
碰地一声,门外的侍卫不禁警觉地转头往书房里面张望了一下,随后便是叠得高高的奏折如同倒塌的小山般滚落了下来。两个侍卫满脸好奇地互相看了看,兰陵王在里面,陛下是吩咐过闲杂人等不准进去的。
“陛下,您没事吧?”门外侍卫问道。
子莫后脑勺发疼,回过神,发现这见鬼的样子是绝对不能让门外的侍卫看到的。慌忙起身却发现高湛趴俯着压在他的身上,死沉死沉。他一手揽着那人,一手撩开些盖在二人身上的书简,高湛居然还一动不动的。
“没事吧?”子莫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为这人是被砸晕了,密实地贴在他身上连头都不动一下。
“九叔?”子莫有些发慌,伸手往高湛的脑后身上摸索了一阵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渐渐发觉身上依靠着他的那人胸膛起伏平稳,掰起了那人的脸,长长的睫毛居然还微微颤了颤,嘴角上还擒着笑。。。。。。。
咳,子莫一甩手就要起来,高湛却一语不发突然双手牢牢抱在了子莫腰上,脸慢慢滑到了他的胸膛前。低头看,竟然是阖着眼睛舒舒服服地拿他当个软枕安心地闭目养神。
“起来!”子莫压低了嗓门喝道。
高湛不言语,靠在子莫胸前的头微微摇了摇。
呵。。。。。。子莫对着这样的高湛一阵气结,正要用蛮力丢开这个死沉的包袱,门外竟传来陈蔚然的声音。
“陛下,你可还好?属下可否进来?”
原来不用一时三刻,堂堂羽林卫骑都尉都来了。子莫抽了抽嘴角,垂头看着那个也一脸诧异的高湛,两人皆是哭笑不得的神色。
“朕好着呢,谁进来朕砍了谁的脑袋。”高湛言语之中带着调笑之意,慵懒之中还透着说不出的性感,于是也不知道门外的那几人想象了什么画面,一阵沉寂之后,陈蔚然便识相地带人退下了。
“胡说八道什么?!”子莫青筋都跳了起来。
“嗯?不是长恭让我这么说的吗?”高湛明知故犯,还死死抱着子莫不放,身子全倚在子莫身上,地上全是零落的书籍奏章,高湛也不管,说完了又垂头靠着,像是睡着了。
怀里抱着这么大个人,子莫只能后仰着脑袋拉了拉身子让自己喘匀了气。
除了拥着他闭目养神,高湛便没了其他的举动。闭着眼睛的高湛难得的一片岁月静好人畜无害的样貌,大约是看他老实,子莫便也没有硬推开他。两人维持着那个样子,很久没有说话。
“长恭,腿酸了吗?”高湛突然问道。
“没有,骑马打仗之人这些能耐还是有的。”子莫说完,发现自己竟然老实到如此地步!
“大婚之日快到了,可有什么感触?”高湛笑着说道。
“没有,要说大婚是陛下你立后,我何来的感触?”
。。。。。。高湛听了,缓缓起身正视着他。
眼睛里闪过雀跃的光芒,轻轻问道:“吃醋?”
“不。。。。。。”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猝不及防地擒住。
“别说不是,我只当你是吃醋了。不然,我会不高兴的。。。。。。”一吻渐深,心田涟漪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