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陛下他今晚下榻此处?”子莫身边是熊三儿,探着脑袋,趴在子莫身边也居高临下往承德殿张望。
“何止今晚,陛下他自从猎苑负伤回来,便没有出过这承德殿!”熊副队受子莫所托,近日便伺机打听内廷之况,亦如子莫所料,高演名为养伤,实则被软禁于承德殿中,别说后宫嫔妃不得入内,连皇帝身边的太监都被逐个换了个干净。
子莫探身欲翻下宫墙,熊三儿急急拉住了他:“殿下,不可以身犯险!如若长广王已然能控制宫闱软禁皇帝,那你这样孤身夜探无疑是火中取栗!您向来不是如此激进之人,为何这次。。。。。。?”
“熊大哥,长恭自有万不得已的理由才如此冒险!你先行离去,如若东窗事发,也不必前来相救。”萧子莫下了决心,翩然跃进围墙内,脚尖点地后便如离弦的一支冷箭拉开步子隐去身影向承德殿而去。
“殿下!”熊三拦阻不及,懊恼得一拍脑袋。这多事之秋,也不知道该不该给兰陵王传达这个消息,以为殿下也是深思熟虑向来懂得明哲保身之人,不想此次如此冲动,真是让他忐忑难安。正在熊三左右为难之间,几队羽林卫从不同方向朝这边巡夜靠近,熊三一看不对,拉上自个儿蒙面的黑布,也只能急急躲避。
承德殿内,满室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味道。
高演神色疲惫,似是抬起眼皮就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几。。。。。。几更了,小德子?”虚弱的声音夹着高演微弱的喘气声在这座冷若冰窖的皇帝寝宫里飘荡。
“启禀皇上,二更了。”太监尖细的嗓子恭敬回道,却忍得高湛皱起眉头。
“你这奴才是何人?朕身边的小德子呢?!把小德子叫来!”高演甚是不满,尽管脸色煞白,强撑起身子都已经累得冒出了虚汗,可还是龙颜大怒,指着那个进来的太监大怒道。
“启,启禀皇上,小德子在皇上伤重之际,未能尽心侍奉皇上,已被长广王殿下命人杖责后关了起来了。”那小太监见高演满脸怒气,也有些心虚,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被长广王杖责?。。。。。。高演一听,顿时明白所谓何事,喘着粗气,瘫软在了龙榻之上,高演的眼睛空洞洞地盯着梨花红木制成的床梁,像是认命般闭上了眼。
九弟啊九弟,你当真是如此狠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日二哥被杀,他便应该想到有朝一日他便也是这般情状!怪谁呢?只怪他见了那皇帝之位尽在咫尺,也全然顾不了什么兄弟情义手足之情,活该,哈哈,当真是活该!!
“六哥是好多了吗?大呼小叫,九弟我老远便听到了。”应着那子莫万般熟悉的声音,承德殿的殿门被陈魏然倏然推开。子莫借着掀开的承德殿顶上的琉璃瓦的一角,看到进来的正是身披玄黑毛皮麾袍的高湛。
“呵,九弟又来看望我了,真是兄恭弟谦,实乃我高家之幸啊!”高演说得咬牙切齿,狠狠盯着立于殿内的高湛。
“六哥何出此言,前几日来看六哥,你还只是没日没夜昏睡着,今日看来是坠马所受之伤大为好转了。”高湛也不恼,挥挥手让那侍候一旁的小太监退下了,又示意陈魏然也可退下。陈魏然恭敬退于殿门之外,从外面把门合上,自己持刀立于承德殿外。
高演看着这陈魏然对高湛之言丝毫不敢违抗,更是气愤难当,郁结于心,喉头腥甜,几欲吐血。他当日便不该应允了高湛撤换羽林卫骑都尉之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九弟啊,你当真是心机深沉,我为何那日会信了你的话,与你狼狈为奸!”高演长叹一口气,枕着龙枕,苦笑摇头。大错已铸,何以回头?
“六哥,二哥之死本就是意外,你可误会我了。当日里,你便也是赞同我提之言才答应二人联合之约的,我并未欺骗于你,这皇位,你也已经坐了整整一百八十天了!”高湛欺身靠近龙榻,居高临下,淡淡冷笑。
“哈哈哈哈,狼子野心!自小,便因着你高湛是母亲早产所生时常生病,我们一众兄长便以为你长广王天运不济便倍加怜惜,大哥二哥与我虽互生嫌弃,可从来都没有人排挤过你!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之中最为心狠手辣的便是你!”高演似是用尽了力气,大声喝道。
烛火跳动着,低下了凝脂般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