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少不得要处处刁难他。
更何况,这群刺客虽然是以沈溪为主,却并没有放过他们,十多个人冲向沈溪,另一半人却是奔着他们就来了。
而且,不救也不行,释善直是个刚烈的脾气,与叶畅一起遇刺了几回,几乎在发现对方是刺客的同时,就做出了反应。
腰间戒刀猛然出鞘,和尚怒喝一声,便向着对方冲去。
与此同时,沈溪的随从当中,亦有人狂奔而来,那人速度奇快,转眼间,几乎可以去另一世参加百米赛跑。他原本被刺客拉下数丈的,仅两个呼吸间,他便已经追上一个刺客,手中不知哪儿来的,多出一柄弯月般的弯刀,狠狠便掠过刺客的颈脖。
“打吧。”叶畅这个时候有些悲愤地下令道。
自己为何总是碰到刺杀这一档子的事情,好不容易没有人刺杀自己了,结果还被人连累……
其实他知道,自盛唐到中唐,刺杀之风一直很盛行,涌现出许多高明的刺客。只不过没有想到在洛阳城中,而且天色未完全晚下去,竟然也会有刺客。
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得也快。
善直的战斗力完全在刺客们意料之外,而沈溪身边的那速度奇快者,亦能以一当三,再加上贾猫儿等人偷鸡摸狗,对方一时间无法伤着沈溪,反倒被击伤了数人。他们也果决,转身呼哨一声,然后开始飞奔,迅速跳入漕河中的一条船,转眼间,便离开了。
留下几名伤者,他们走时还补了刀,没有一个活口
叶畅眉头顿时皱起,这些刺客对自己人都如此狠厉,绝不是普通的游侠无赖,他们背后,当是有一股极大的势力,约束着他们不得不如此
他再看向沈溪,却见方才臃容华贵的翩翩公子,此时已经“花容失色”,整个人都缩在地上颤抖。
“别杀我,别杀我”叶畅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却大叫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叶畅苦笑,原来这位贵公子空有其表:“刺客已经逃了。”
沈溪这才抬起头,发觉刺客果然走了,地上只留下几具尸体,这才缓过劲来。他泪眼汪汪,掉头看自己这边,却见他的婢女中有一个躺在地上,浑身是血,顿时尖叫着跑了过去。
“鹿鸣,鹿鸣,你怎么了?”
却是方才被刺客顺手刺了一刀,其实并不致命,只不过她们哪见过这等情形,已经晕厥过去。
叶畅的注意力不在这受伤的婢女身上,而是看着沈溪随从中方才奔得最快之人。
那人给人的印象最深处,便是一双大腿极粗,难怪能跑得如此快。他身上也被砍伤,坐在地上不停喘气,眼睛有些无奈地看着沈溪。
沈溪正忙着给那名为“鹿鸣”的艳婢包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叶畅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那人的伤口,幸好,也只是一些皮肉伤,休养些时日便好了。他让人给那人包扎,那人感激地道:“小人谢过叶郎君了。”
口音稍稍有些怪异,而且相貌甚为丑陋,皮肤黝黑,满脸横肉,头上还有疥癣。叶畅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壮士……不是唐人?”
“杂胡海客。”那人自嘲地一笑:“流落洛阳,为家主人收容,赏口饭吃。”
“尊姓大名?”
“汉姓为苏,因为这双腿的缘故,相熟之人都唤小人苏粗腿,原先的姓名,反倒忘了。”
“身手不错,方才若不是你,只怕贵主人有危险了。”叶畅笑道:“我观贵主人,真性情之人,你这等忠勇之士,必受重谢。”
苏粗腿却是苦笑。
他身手着实不错,虽然比不得善直以一敌十的本领,方才以一对五,却也用弯刀扎翻了其中两个敌人,然后才受了伤。
那边沈溪却是迟迟没有过来,为婢女包扎好之后,仍然守在婢女身边,只是打发了另一个婢女来向叶畅道谢,同时也给苏粗腿许下十贯的重谢。
叶畅心中有些不爽,沈溪倒是个多情种子,只是对婢女多情,也不该冷落身边壮士。他不好对苏粗腿再说什么,否则就有离间人家主仆的嫌疑,于是便来到沈溪身边,低声道:“沈郎君,方才贵仆奋不顾身,此时你当安抚一下他们才是。”
沈溪狠狠白了他一眼:“你这厮原是个妙人,如今却不晓得怜香惜玉……皮糙肉厚的汉子,流些血怕什么,某过去也帮不上忙,倒是这水做的娘子,此时更需要某在身边相伴。”
叶畅目瞪口呆,却不曾想,这位沈郎君竟然是这等人物
楼梦》中贾宝玉,这不活脱脱在自己面前么
只不过轻贱壮士而重女色,实非大丈夫所为。叶畅这个时候就不想着,若是善直与响儿同时受伤,自己肯定是去看顾响儿把善直抛在一边的。他摇了摇头:“便是如此,也该先去问候一声,抚慰壮士之心啊。”
“某已经遣人去抚慰过了”沈溪叹了口气:“叶郎君,我知你是好意,只不过我爱婢受伤,我心中混乱如麻,实在是顾不得事情……叶郎君随从勇武,还请送我回府。”
这个要求,叶畅原本是想拒绝的,不过想到方才莫明其妙得罪了一群刺客,还不知道原因,他心里也有些不甘:“不报官么?”
“刺客是谁,某心中有数,便是报官,最终也是不了了之。”沈溪看了叶畅一眼道。
叶畅心中不禁讶然,沈溪此人性格上有极大的缺限不假,但他的眼光倒是很准,见识也非同凡俗,他这样说,自有自己的把握。
说完此话之后,沈溪摇了摇头:“走吧。”
他不愿意说,叶畅也不好追问,只能郁闷地护送他而行。
经此一事,沈溪也失去了交谈的兴致,一路几乎不再与叶畅说话,只是到得地头,才向叶畅致敬:“今日承蒙叶郎君救命之恩,也不知如何报答……叶郎君,咱们后会有期。”
此时第二通闭门鼓已经开始响了,沈溪家在玉鸡坊,临叶畅居住的大福先寺颇有一段距离。他不开口留客,特别是方才还救了他的叶畅一行,这是非常失礼的。
叶畅倒不在意这个,一笑置之罢了。只不过心中生出更多的疑窦来:家住玉鸡坊,离皇城东门不远,按理说应是富贵人家。有权势的富贵人家,遇刺之后,哪个不是闹得鸡飞狗跳,逼迫官府早些找到凶手的,哪有沈溪这般,不动声色,只留下两个伴当在现场等候官府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