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么啊，我都说了这是运气好的时候；再说了，三天四天才赶集一次，运气不好一次赶集也就弄到十几二十块钱，你觉得很好？”杨老三不屑道。

刘霄点点头，转而问道：“意思今天该你讨钱，而其他人去找吃的去了？”

“不，是我和你讨钱！然后高老五去翻那些还没被收走的小餐馆垃圾桶，运气好能挑出一大袋子的肉；赵老八去了附近的城中村，看能不能运气好找到打工的因为回老家而丢下的那些棉被破衣服什么的，这个冬天可不好过啊！韩老七去了一个小学周围，现在孩子们要放假了，到时候书本什么的很多，多多少少能搞到一些用来点火；这大冬天的，北市大半时间阴雨绵绵，到时候点火的东西都没有。李老六今天舒服，呆在家里看家，免得被其他可能出现的乞丐把家里的东西拿走。”

“你们，为什么不去救助站呢？而且，就没执法人员来管的么？毕竟影响市容。”刘霄问道。

“大冷天的你以为他们那些官老爷没事儿干啊？如果是遇到严打的时候，自己自觉点缩着不出来就是了，平时只要我们不故意去打脸，他们看到了也是不会管的；都是穷苦人何必为难穷苦人？至于救助站那种地方，我杨老三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但是我自己知道，那地方就是个吃人的魔鬼！人家明星还有代言费呢，我们这种给你一顿饭吃，然后却让你合作各种拍照各种说好话，完了给你的钱还要收回去，如果长期逗留的话还要干活，却只是管一顿饭而已；如果不是饭吃下去吐不出来，吐出来估计他们也不要的话……，呵呵……”

杨老三脸上没有冷笑，只有一种麻木的笑意，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套路，丑陋的脸上居然出现一丝丝洒脱。

“那，为什么大家不找个工作呢？就算是年老力衰了干不了什么好的活计，但是一般的事情是能做的，甚至如果乞讨久了，有心的话完全可以存下一点儿本钱去做生意去。”刘霄低头思索道。

杨老三白了刘霄一眼，无语道：“你这失忆真够彻底的！”

然后接着说：“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你这满脸肉瘤的样子也就我们不嫌弃，你就算是有把子力气，谁要你？至于说存钱么，没有团伙的话很容易受到欺负的，而有了团伙的话就是那一盒木头也开销不小！以前我们这团伙从老大到老十五，现在老大老二老四老十到十五都死了！你知道开销有多大么？”

“他们怎么死的？”刘霄错愕的问。

刘霄本来还以为只是凑巧的外号，原来这些所谓的老几还真是排出来的。

“老大和老二是几年前北市还传说要升级成地级市的时候和人抢地盘被打死的！老四是被一个富贵人家放狗咬了得狂犬病死的！老十到老十五那时候仗着年轻胡乱招惹人，最后反正各种不得好死，现在就剩下我们这几个老不死了！或许今天，或许明天，说不定我们中的谁就会一睡不起，谁知道呢？”

“铛！”

摆在面前的破碗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杨老三眼疾手快一把抓过去，抓到一个一元的硬币。

刘霄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舔着棒棒糖的小姑娘正呆萌的看着他们两个。

“媛媛，你在干什么？走……”

似乎是这一声响惊到了大人，旁边布篷商家中冲出一个身穿‘貂皮’大衣的女子，在看到刘霄两人蹲在角落后，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厌恶和嫌弃，好似躲避瘟神一般一把抱起小女孩儿蹬蹬蹬的踩着高跟鞋走了。

杨老三双手捧着硬币，嘴里念念叨叨。

“你在念叨什么？”刘霄随口道。

“保佑那小姑娘把这事儿忘掉，不要去问她家大人十万个为什么。”杨老三叹息道。

“呃……”刘霄无语。

“你可不要小看这件事儿，如果那小姑娘要问她家大人十万个为什么，一不小心她长大了又是一个她家大人那种人，那咱们乞丐就又少了一条活路！如果她不问，下一次有钱还会丢给乞丐，不管是给了谁谁谁，那也是一份儿温暖！而且子不教父之过，小孩子的时期是最喜欢模仿的，如果她家大人不注意，恐怕老来也没得儿女靠的，因为她给她那小孩儿塑造的价值观本来就是那样子的。”

“杨老三，我觉得你在咸吃萝卜淡操心，人格并不是一两件事儿可以塑造成的；昨天吧，就你见到我之前那一会儿，我还看到一群大学生正好说起人格，说是什么样儿的文化水平塑造什么样儿的人格……”

杨老三就像受到了什么刺激，怒道：“放他娘的狗屁！都不知道那些人的爹妈是怎么教的，在老子眼里就三种人格，一种是为大义不顾一切，包括自己都可以牺牲的英雄人格；一种是儒家人格，遵从礼义廉耻，只对小家，无大家无国家，枭雄和大发亡国财的就是这种人格；还有一种就很大众了，俗称小民人格；小民人格心中只有自己，自己舒坦了就行，想对谁好就对谁好，想对谁不好就对谁不好，总之一切以自己为中心，这天下人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人格。什么狗屁文化水平人格，简直是无稽之谈。”

“别激动别激动，按照你这种说法大家都是小民人格，没有谁高谁低！”

“老子就是气不过，那些小民人格的人一个个最喜欢把自己绑在道德柱子上说其他人的是非，却不知道自己早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