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入房县深山密林之中以后,因为地形生疏,辎重粮草又无法跟进,左良玉部开始士气低落。
当七月末,张献忠、罗汝才在房县西部的罗猴山设下埋伏,他们先故意佯败两阵,把左良玉诱至埋伏圈里,然后突然发起攻击。左良玉军大乱,副总兵罗岱被俘后斩杀,而被歼灭的明军达一万多人。而左良玉拼命突围,身边还剩下残卒不到一千人,连总兵官的关防印信也在慌乱中丢失。左良玉这次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骄兵必败。
而罗猴山惨败,再一次地引起朝廷震动。也使得崇祯皇帝彻底对熊文灿失望了。他先是罢去熊文灿的总理职务,不久又将其逮至京师问罪,最终判处死刑,斩首于西市。
而左良玉则降三级,带罪随军立功。这时候的左良玉已经是羽翼丰满,朝廷已经不敢过于刺激他了,所以就这么轻轻地放过了他。所以在明末的有些时候,文贵武贱的规矩有时候也会倒过来。最倒霉的是河南总兵张任学,他却因为“去援不及”被撤职,莫名其妙地丢了官。真的有些冤啊!
可是在除掉熊文灿之后,崇祯皇帝却马上面临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该由谁来接任围剿前线的总指挥?而在闻名于世的几名最优秀的统帅中,卢象升已死,洪承畴刚刚被任命为蓟辽总督,担负着防御清兵的重任,无法抽调。原任陕西巡抚孙传庭到诏狱捡肥皂去了,余子琏又资历太浅,刚到南京还未站稳脚跟呢。
思来想去,崇祯皇帝还是觉得人才难得的杨嗣昌最为可靠。既然是杨嗣昌提出的“十面张网”战略的,那就让他具体施行,这总不会造成因为地方督抚执行不力造成的战略走样的!但这个决定却让杨嗣昌本人都是大吃一惊。
杨嗣昌在张、罗复叛,左良玉失败之后,接连上疏请罪,并主动停止了在内阁和兵部的公务。而兵部尚书一职,已由他荐举的前四川巡抚傅宗龙接替。八月二十二ri,崇祯皇帝还在他的请罪疏上批旨,要他依然回内阁任职。但在三天以后,二十五ri,崇祯皇帝突然下了决心,在他的另一份请罪疏上批道:“辅臣屡疏请罪,更见诚恳。如今叛寇猖獗,总理革任,以辅臣才识过人,办此事应付裕如,可星驰往代,速荡妖氛,救民于水火。凯旋之ri,优叙隆酬。”不容杨嗣昌有任何商量和推托的余地。
崇祯皇帝既不经过阁、部会议,又不同本人商量,就由中旨任命内阁辅臣去前线督师,这使得朝臣们和杨嗣昌本人都感到有些意外。但杨嗣昌几年来受皇帝的知遇之恩,一直充满了感激涕零之情,目前皇帝需要他出朝督军,以挽救国家的危难,他也只能竭尽全力,为皇帝效犬马之劳。
而辅臣到前线督师是前所未有的大事,有关衙门连忙办理敕书、印信、仪礼、军需等各方面事宜,并议定,杨嗣昌以礼部兼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出任督师,一般人就称作“督师部阁”或是“督师枢辅”(枢指枢臣,即兵部尚书)。
在即将启行前,崇祯皇帝于九月初四ri再次召见杨嗣昌,对他特别指示:“张献忠曾惊祖陵,决不可赦,其余剿抚互用。”其实挖了凤阳祖陵的不见得是张献忠部,而且崇祯皇帝自己也同意过对其招抚,这样说不过是确定一个原则,重点打击张献忠,对农民军其他各部可以区别对待。他还亲笔写了一首诗赐给杨嗣昌,作为临别的勉励:
盐梅今暂作干城,上将威严细柳营。
一扫寇氛从此靖,还期教养遂民生。
在这诗中,崇祯皇帝用了好几个典故。盐和梅是古代两种主要的调味品,商代高宗任命傅说为相,说他好像烹饪中的盐和梅一般重要,后人就以盐梅指代宰相。干是盾,盾牌和城池是古代的主要防御设施,用来比作捍卫国家的将领。
而细柳营则是汉代名将周亚夫的营盘,他在平定吴楚七国之乱中起过重要作用。在崇祯皇帝的一生中,很少给其他朝臣赐过诗,这一次不但御笔亲题,而且把杨嗣昌比作贤相、良将,寄予的重望溢于言表。杨嗣昌不但感恩戴德,而且深为能得到皇帝如此的宠信自豪。他出京之后就以御笔赐诗为标榜,竖起了“盐梅上将”的大旗,所部亲标也直称“上将营”,真是八面威风。
明朝的剿匪战事正式进入了杨嗣昌时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