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着,同知已跟着门子进了后堂,即便是王启不想答应也没办法了,他皱眉担忧道:“只是若要拖堂再审,蒋钊他必定得再受牢狱之灾……”
项景昭听了这话,才明白平日项仕鹏骂自己“妇人之仁”时有多恨铁不成钢。
不,自己才不能跟王启这样的相提并论。自己虽仁,但总能给出合理的解决办法,可是如今明明已经有了最好的解决方案,王启的那些怜悯无任何作用,多思无益,反而会给自己平添许多忧愁,要这忧思有何用?
这不该是妇人之仁,这明显是愚仁!
果然没一会,同知回来便宣布停案再议,王启的眼睛一直盯着蒋钊,直到他被拖下去,项景昭看在眼里,无奈道:“若真觉得受不住,还不如早些同你祖父商量妥当,这边妥了,他即便在牢中,也不会受多大委屈的。”
后堂,项仕鹏和王知府一左一右坐于高堂,两人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十足的压抑。
项景昭原本还坦然的脸,在看到项仕鹏的眼色后,便有些挂不住了。为躲避这种压迫感,他难得的避开了对方射来的目光。
不得不说,项景昭即便一直都不承认项仕鹏是自己的父亲,可项仕鹏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已经深深融进骨子里去了。以往没做错就要被那样教训一番,更何况是今日确实惹了祸的情形呢?
好在今日是在衙门,两人都是配角,不用说话。项仕鹏既不开口,项景昭的压力自然小了许多。
倒是王启此时面带愤色,想来平日里被惯得多,此时即便闯了祸,他也没有多害怕。
此时两位长辈还没有发声,王启就已抢先一步跪下,以头戗地,“砰砰砰”三声归了,才跪直了身子道:“孩儿不才,平日里只知道赌**乐,不知大义,不思进取,无一点血性热血,以至于如今惹了祸,还要祖父特特找个无辜人来为孩儿顶罪,孩儿实在有愧祖父这十几年的教导!”
这话一出,在场没失聪的哪个不震惊。这分明是气话,可这种变着法贬低自己的气话,最能伤爱人者之心。
王知府又怎么能见得自己平日里最宠爱的孙子跟自己这样说话?
只是他到底是当官的人,情绪不会过分外泄,此时闻言也只是冷笑一声:“倒真怪我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孙儿,听这语气,这是要让我在即将退任之年也要蒙受百姓非议,都道养不教父之过,你从小养在我身边,我是代行父责,你这样说你自己,是想叫我背上个教子无方的骂名呢!”
王启也半步不肯退让:“祖父自然教导有方,只是孙儿不争气罢了,出了事自己不能出面承担,劳烦祖父为孙儿解围,孙儿感激不禁。”
“你要感激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说的话倒也不是全错。我是教导了,怪就怪你不争气,我又何曾教导过自己孙子纵火烧人性命呢?”
王启愕然,一时接不上话来。
说到底错的便是他,只要话题一扯到原犯,王启便理亏。
可是他很快就找到了声音,艰难道:“既然祖父知道火是我放的,怎么还叫同知抓了蒋钊呢?孙儿知道自己行事鲁莽,可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既是知府之孙,更不应该干这种鸡鸣狗盗之事,还请祖父传令,还蒋钊以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