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船扬帆起航,因是顺水,船速十分的快,预计着不过三日便要到睦州府外。几人都是急切返乡之人,船在途中并未多做停留,即便是夜间,也有掌舵人轮流开船。
船上虽有四个主子,但高云锦为女子,下人们虽不明了,其余三人却都知道她的身份。虽说下人们还不知道这身材消瘦的哥儿是哪路人,项景昭他们几个总是要避避嫌。
故而船上三日,总是他们几个男娃聚在一处,或比武或吟诗,偶尔酸几句朝廷政事,还不显乏味,只苦了高云锦,一个人憋在房中,虽是男儿打扮,却得了高云长的禁足令,依然不能轻易外出。
好在项景昭是个十分豁达的,不像其余人那样在乎男女之防——起码在她眼中是这样的,高云锦便想着法地偷偷跑去项景昭的船舱,同他一起玩。
先头她或许还在意过那口装过陆啸的红木箱子,但被项景昭一番无神论说下来,好歹不如先头那么怕了,安心玩起来,只当那是个死物。
别看她平日做事十分大胆,这私自离家还是头一遭做,若非此,往日项景昭还未见过高云锦时,高云长为何那般变着法儿夸自己这个妹妹呢?都赖她平日伪装得好,连她的亲哥哥都未识破她的真面目罢了。
这日晚间项景昭都要上床,正解衣带间,自己船舱的窗户突然被推开,高云锦一脸笑意地将头探了进来,正好看到项景昭衣袍宽松的样子。两人目光对上,均愣住了。
项景昭又哪里能想到这姑娘在睡前都能大着胆子来找自己呢?
眼看着高云锦的粉脸逐渐变得通红,项景昭即便不觉得有什么,也得装装样子将衣服系起来,才对她说:“脸红什么呢?我里面不还穿了衣服吗?”
高云锦被人当面点破,哪里肯依,瞪着眼睛就要反驳,项景昭忙将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做什么呢!墨情就在隔壁,你想弄出多大的声响?想叫别人都过来看?”
高云锦这才十分不自然地闭了嘴,再看项景昭,即便经历了刚刚那样尴尬的事,竟然还能面色如常处事安然,不免有些怪自己沉不住气。
她原本是想跳窗进来的,此时正双手攀着窗沿,一条腿已经架了上来,姿势着实奇怪。正犹豫着不知是进还是退时,项景昭已经过来了。
项景昭走在窗前先好笑地欣赏了一番她的姿势,才命令:“将腿放下去。”
高云锦看他一眼,撇撇嘴,状似十分不屑地慢慢将腿拉下了窗沿,两只手却还扒着窗沿不放,仿佛这样就能挣回来一点刚刚她脸红落下的面子。
因看到项景昭半天不说话,高云锦没好气地说:“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放我进去,难不成你怕我对你做什么?”
语气还故意模仿市井流氓那般轻浮的语气,仿佛对刚才的事浑不在意。
若是平时,这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态度或许也是最好的处事态度,可是今日……项景昭抬头看看天空,早已月上中天,这个时候,实在太容易产生暧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