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的功夫,原本还人声鼎沸的文汇楼,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一脸的深思的委托人,也没有例外,早早的返回到了自己的旅店之内。
现在的他,内心中有着两种不同的声音,正纠缠在一起,分不出个高下。
一个是他的自尊心,以及文人的风骨,正在不停的劝解他:什么都别管了,就凭自己的真本事,去过那个千军万马的春闱就好了。
但是另外一个声音却是在不停的蛊惑着委托人:千万别遵从前面的那道声音啊,因为今年的明经科的取士,只有30个名额啊。
而你只有十六岁的年纪,就算是有博古通今的才能,也会因为人脉以及经验的冲击,而在这个独木桥中被人轻易的就挤了下来啊。
谁让现如今的武皇陛下,更加重视的是进士科的取材呢?
而并不算是精通诗词的委托人,就因为这样的短板,就算是侥幸的中了这一科,也不一定能够顺利的通过吏部最后的授官考试啊。
是啊,大唐的科举,可是最为严苛的科举雏形的代表了。
这年头不但春闱中录取的名额是最少的。
最可怕的是,就算你通过了殿试,得到了进士的荣誉,待到你的资料下放到吏部的时候,还要接受朝廷的吏部官员的考核。
根据你的综合的能力的成绩判定,在来决定你是否有授官的能力。
多少人就是折戟沉沙于此,一辈子只能从一个小小的幕僚师爷,主簿,县丞开始做起。
一辈子都熬不过三品官的这一个门槛,最后倒在了千万个通过了吏部试的官员的脚下,成为了他们晋升的踏脚石?
这想要在大唐的科举中闯出名声,哪一个不是精彩艳艳,压都压不住的角色?
想到这里的委托人,十分难得的从模糊不清的铜镜中,看了一下镜子中的人。
只见黄色的铜镜就算是打磨的八分的光滑,但是其中的人影也是影影绰绰的带着三分的朦胧。
就算是这般微微扭曲的容貌,也无损其人的风采。
竟是唇红齿白,若柔嫩细笋,早早的就能看出青竹今后的风华。
一颗红颜欲滴的朱砂痣,眉心正一点,更是恰到好处的抹去了一份柔弱,多了几分的艳丽。
一时间竟是说不出是清雅高洁的莲多几分,还是绚烂艳丽的芍药更压一头。
这混合到了一起的效果,竟是1+1大于2的增色。
让这委托人刚出现在洛阳的时候,还被城门口急着进城的各路的小娘子,好一通的围观指点呢。
那肆无忌惮的调笑声,以及羞赧时丢过来的绢帕……一直延续到如今的羞臊感,委托人也是记得的。
所以,自己这般的容貌,是个好的吧?
再望铜镜一眼的委托人,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手中他平日中都舍不得用的硬黄纸,也被他仔细的铺平在桌案之上。
跪坐在案前的委托人,一笔一划的用小楷,写下了对于这个国家给予了自己的感念的治国策论。
这一跪坐,就是半日。
当这经过了反复修改的八页书,被委托人仔仔细细的卷成了一个纸筒,端端正正的送入到了投卷用的竹筒之中的时候,他知道,亲赴公主府的时刻到了。
半晚时分,晚霞正好。
红色的霞光照在委托人的身上,让他的青色麻衣,也无端的渡上了一抹的金光。
定下了心的委托人,只是将自己的这一行为,当成了一次可有可无的尝试。
到最后,终是要靠他自己,去参与那春闱的试场,一验自己多年的所学。
这一刻,委托人终是放下心中最后的一点执念,大踏步的朝着天平公主府的方向而去。
只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出得旅店了之后,就从这拐角处,出来了一个穿着不伦不类的道袍的人物,正是那今日中在文汇楼中传播消息的疯道长。
他看着委托人远去的背影,是一脸的诧异,手指头却是如同在算着什么的一般,疯狂的做着不知名的法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