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师赶忙答应,又叫了几个衙役,帮着竹雾把案卷送回驿馆,自个儿坐在书房里,沉着脸等消息。
不止是李三道的消息,还有他连夜翻看了案卷之后,派去六合县打听的消息。
驿馆里,竹雾把案卷都送到了陆毓衍跟前,恭谨道:“爷,听说天一亮,陈如师就让人去镇江找李三道了,估摸着下午能进城。李三道要是不认,咱们跟他对薄公堂吗?”
陆毓衍抽了本案卷,一面翻看,一面道:“陈如师敢让我跟李三道对质?”
竹雾摸了摸鼻尖,陈如师恐怕还真没那个胆子。
谢筝倒是明白陆毓衍的意思。
陈如师不傻,不管他看没看出来陆毓衍设计坑李三道,但他肯定明白,陆毓衍不想让李三道好过。
李三道从镇江辖县的知县做到了镇江府同知,而陈如师掌管应天府多年,哪怕他独善其身、万事不管,大抵手上也有一两个李三道的把柄,昨日事情说不明白,那些旧把柄也能让李三道有苦说不出了。
谢筝与陆毓衍静静翻了会儿案卷,突然听见外头急匆匆的脚步声,夹着松烟的声音。
她赶忙起身迎出去,拉开门一看,果真是孙氏来了。
孙氏走得很急,朝谢筝微微点头,眼睛一转,瞧见罗汉床上的陆毓衍,她的脸沉了下来。
“伤得如何?哪家大夫看的?”孙氏在边上坐下,眉头紧皱,“到底要不要紧?”
陆毓衍敛眉,道:“母亲,没有伤到筋骨,大夫说养着就行了。”
孙氏怕他避重就轻,转头看着谢筝:“你说。”
谢筝道:“伤在手臂和腿上,昨夜里有点烧,今早上都退了,刚刚吃过药了。”
孙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你呢?伤着没有?”
谢筝心虚,只好硬着头皮道:“没怎么伤着。”
“还好还好,”孙氏拉着谢筝坐下,道,“姑娘家细皮嫩肉的,可不像他们皮糙肉厚的,万一留了疤还怎么是好。”
谢筝讪讪笑了笑。
孙氏又道:“是镇江那李三道动的手?这哪里还是官场,分明就是土匪!”
陆毓衍点头听孙氏训话,没有说明实情,倒不是怕隔墙有耳,而是怕孙氏气着。
孙氏絮絮交代了许多,又说每日都会让府里送补血的药膳过来,这才起身回去。
前脚孙氏刚走,后脚陈如师就到了。
陈如师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一副随时都要暴跳如雷的模样。
韩德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脖子缩成了鹌鹑。
昨日傍晚那一连串的消息,让韩德眼冒金星,本以为“陆毓衍遇袭”是坏消息里的坏消息,哪知道今天……
金仁生怕是真的跟那些案子脱不了干系,他兴许就是凶手。
在韩德和陈如师眼中,最糟糕的事儿发生了,次一等的也没逃过。
陈如师让人扣下金仁生时,几乎要把桌子都掀翻了。
在房外理了理衣摆,陈如师进来,沉声道:“陆巡按,查到些金同知的状况。”
陆毓衍挑眉,倒是没想到,陈如师的动作还挺快的。
陈如师强压着心底的火气,仔细说了进展。
他让人查看了衙门这两年间的安排,那些意外和自尽案子,多是发生在金仁生休沐或是下衙以后,但也有像石瑞服毒的案子,当时是正午,金仁生虽然当值,但府学与衙门不远,趁着中午外出用饭,时间上也足够。
所有的案情,金仁生都有机会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