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一笑:“待生离此地,再通禀名姓不迟,此时说来无益。”
李鱼对他愈发不敢轻视,忙道:“那足下有何良策?”
宇文长安听说不拆他家具了,心中一宽,转念又一想,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便乖乖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那年轻人摸挲着下巴思量道:“这酒楼中尽多牛羊肉……”
他忽地转向宇文长安,问道:“店家这酒楼里的肉食,自何处取来?”
宇文长安精神一振,连忙道:“本店肉食极其新鲜,都是现买的活牛活羊,店中宰杀,即时烹调……”
那年轻人不等他说完,就道:“好了,我知道了。如此说来,你那些牛羊皮毛都在店里?”
宇文长安生起些不祥之感,结结巴巴道:“有,堆在后厨……”
那年轻人大喜,道:“小郎君,以牛羊皮浸水,柔韧可挡利箭。新剥兽皮,尚未硝制,直接就可以拿来用。大家拆了桌板案几,以牛羊皮蒙在上面,上下左右,严丝合缝,再挑几个擅硬功的好手,只要冲开一道口子,就可以掩护其他人一起杀出来了。”
宇文长安一听,这下不但家具要毁了,连牛羊皮也要毁了,顿时大惊。
要知道,他买这牛羊,可是把牛羊皮的价值都算进去了的,这牛羊皮回头拿去卖给皮货商,也是一笔不扉的收入,如果被箭射得全是洞眼,那就毫无价值了。
宇文长安心中一急,也顾不得两颊火辣辣的,赶紧上前一步,叫道:“小郎君勿要拆我牛皮毁我屋,小的……”
“吭哧!”
身后一只大脚递来,将他踹了个马哈,贴着中间圆台上的蒲草垫子滑出好远,一个大汉收脚怒道:“生死关头,抵不得几张牛羊皮子,你这胡儿再要罗皂,老子一刀生劈了你!”
两个伙计急忙扑上去扶住宇文长安,其中一个年长些的伙计苦着脸道:“掌柜的,今日若能侥幸生还,您还是改个名吧。”
宇文长安怒道:“长安长安,长治久安,有何不好?”
那伙计道:“好是好,可咱大唐都城就叫长安,掌柜的你命贱,镇不住啊!”
宇文长安大恨,心中只道:“老子今日逃出生天,明天就把你开了!”
那厢,那出脚大汉向李鱼一抱拳道:“小郎君,既然如此,在下还有一计,咱们把这房子点了,火势一起,四方百姓必来救援,官府见了也必派人灭火,到时候贼人如何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
四周豪杰一听,纷纷叫好,有人叫道:“来几个人,快!跟我去厨下拿牛羊皮。”
又有人叫:“拆了拆了,这案几桌板,统统拆了。”
有人伸手就去扯那帷幔,叫道:“谁有火种,准备放火!”
宇文长安一见,也顾不得与那不会说话的伙计计较,登时跳将起来,大叫道:“我说你们这些狗屁的江湖豪杰,能不能听我说句话!”
满大厅七八十号人登时一静,一齐向他瞪来。
李鱼道:“掌柜的有什么话说?”
宇文长安跺着脚儿,指着脚下,气极败坏地叫道:“洞!钻洞啊!老子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好端端开着店,时不时就招惹来许多牛鬼蛇神,老子在这里打了个洞啊!”
厅中顿时鸦雀无声,众豪杰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当此时,修真坊南门入口,百十号身着千牛卫军服的士兵,正向修真坊这厢走来。头前一位年纪尚轻、眉目清朗的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旬上下,但是看服饰,已是一位掌执千牛刀、领千牛备身的正六品武将了。
瞧他们并不排队,步履从容,显然是正执休沐期,自行来城中闲逛。其实是这位领千年备身上个月刚刚晋职,今儿个突然召集了诸多部下说要请客,便一呼百应,浩荡而来。
他们自然消费不起长安大酒楼,但他们所要去的酒楼,却正经过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