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西庞人来说,星历新千年的第十六个年头,是一个非常动荡难熬的年月,在这一年,西庞军队对鹰国本土发动的战争遭到了重大挫败,鹰国人取得了下三延星域的胜利,并集结重兵紧随其后突破了西庞东部星域防线,迫使西庞军不断撤退,挺进占领了包括卡莱,昂堡,朴瓷星敦的西庞重要战略要冲行星,取得了战略上的桥头堡,完成了大规模总攻的准备。
同一时间,西庞内部也是风雨交加,不光是大量军官被清洗,重要位置的人不停替换,政局不稳,还有就是黑默丁病重退居幕后,紧接着驾崩的消息,像是雷瀑一样惊动了整个帝国。
这是这个年月里,最动荡的消息。
好在大皇子苏克泰已经提前理政,而黑默丁心脏病发身亡的前一刻,苏克泰还在听他吩咐相关事宜,根据皇宫的通告,黑默丁就像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对他交代了许多政事。而黑默丁病发之时,无忧宫里的几名医生第一时间到达,想要争取挽救黑默丁的生命,可惜已经无济于事。只能宣告午夜时分,黑默丁彻底离世。
让西庞壮大强盛,却又将西旁拖入战争泥潭的黑默丁就这么去世了,新的国王,也就是被他选择理政的苏克泰紧接着就具备了宪法效力而继任,他一手处理黑默丁遗留下来的政务,一手则要为黑默丁进行国葬之礼。
在这个过程中,他和皇室最核心的成员进行了会面。
公主何塞丝面容憔悴,因为黑默丁离世而哭过多次。苏克因也是双目通红着,在整个过程中,他都试图在和苏克泰对视,但苏克泰的目光却一直闪烁着,不和他产生半点接触。
苏克泰一直说着预定的言辞,直到最后结束,负责记录这些的四名书记官起身,离开了觐见室,真正留下了兄妹三人。苏克泰拍拍穿着黑色套裙极其哀伤的何塞丝肩膀,正欲离开的时候,苏克因突然开口叫住了他,“苏克泰!你能解释一下这些事吗?”
何塞丝扭头不解的看着自己的二哥,再看向苏克泰,目光不解,但却隐约感觉到了些什么,心脏一紧。
“在你去见父皇的前一天,我接到了他的召见。”苏克因道。
何塞丝愕然看着苏克因,因为谁都知道,黑默丁最看不顺眼的就是这位二哥,而如果父皇破天荒召见了他,这意味着什么?
“是么,”正在门口的苏克泰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他的眼睛周围毫无血色,使得脸庞看上去,眼睛的位置如同两团黑雾,“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告诉我,因为你的莽撞,他打算去除你的理政之位,他告诉我,让我代替他挽救这个国家……用我的方式,去拯救这个国家。”苏克因道,“所以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在召见我对我说出这些话后的第二天夜里,在和你见面的时候,就突然发病去世了。”
何塞丝死死摁住嘴唇,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盯着苏克泰。
苏克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牵动起脸部肌肉,令颧骨所在的两翼堆起了难看的褶皱,“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什么父皇在去世之前不公布宣告你那种再荒诞不过的臆想,反倒是我这个拥有最正统继承权的人,不该继承皇位,接管这个国家?”
“苏克因,你是不是失心疯了?还是你沉浸在自己的幻觉里不能自拔?”苏克泰一摊手,看向何塞丝,“我们的父皇是这样的人吗?他会叫来平时理念和他背道而驰傲慢自大的苏克因,并且用哀求的语气告诉他要拯救这个国家?什么意思,是他承认这个国家已经无可救药了吗?真是可笑啊……伟大皇帝黑默丁竟然承认自己管理的国家千疮百孔到要人来挽救,而且这个人还是你,苏克因!天大的笑话!”
何塞丝那双漂亮的双瞳凝视着前方,却是迷茫而没有焦点。
直觉上她感到自己的二哥从一开始就怀着一股怒火,这样的怒意在这个时候,才爆发出来,而他所说出的那些东西,对她而言无疑晴天霹雳,根本难以接受,但是她认为二哥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跑出来骗人,这些话都是真的,那么也就意味着苏克泰做出了人神共愤的事情。
但是,苏克泰的一番辩驳,又立即让何塞丝摇摆了,因为他所言的有理有据,如果自己的父皇黑默丁真如苏克因所说,那也太反常了,这根本就不是黑默丁的性格和作风。那样强势的人,又怎么可能否定自己曾经的理念是错的?
然而,面前两个人,都是何塞丝毫无保留最为信任的人。但现在又该相信谁呢?
何塞丝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个青年,那个当天宴席之后她就交待下去让人保护他的安全,手下的人却汇报已经失去了踪迹的汉尼拔。
汉尼拔跟她说过的那番话,又重新浮现于她的脑海。
“如果我说……你的大哥为了一举打倒你的二哥,从而对云湖星域人进行构陷,然后意图让我作伪证,坐实甚至指证他们和你的二哥,而这一切是以你作为引诱我的代价,你会同意我这样做吗……”
这样的话,每字每句都深刻的烙印何塞丝脑海。这句话当时激起了她激烈的反应,她指责他说谎,不允许他出言污蔑到作为她至亲的人,甚至因此,两人产生裂痕,还说出了互不相见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