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你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谢谢你再一次救了那小子的命。”船长离文莱思他们的距离有点远,不过现在有了水膜的阻隔,他们说话至少不再非得趴在耳朵上大吼才能听清了,“实际上,我们还没有感谢你之前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虽然只多活了几分钟。”也许是刚才被文莱思嘲讽了一下的关系,二副的态度相当恶劣,不过脏话在船长面前倒是收敛了许多,“你们没看清楚情况吗,我们马上要死了!我们——咕噜——”
一阵浪头忽然打过来,冲到完全没有防备的二副脸上:“咕噜咕噜,咳咳!”
“啊,抱歉我忘了提了。水膜术形成的膜是单向通行的,从一边企图进入另一边的行动几乎都会被弹开,与之相对的,从另一边通往这一边就不会有任何阻碍。之前阻挡的方向是外来的冲击,而现在,为了防止那个兄弟飞出去——也为了防止我摔死,”文莱思又笑了一下,“我把阻挡方向设成了朝内。嗯,所以,有一些副作用。其一,你已经看到了。”
二副被水呛得半天说不出话,只好翻了个白眼,看起来活像溺死的鱼。
文莱思说的第二个副作用很快展现出来,只是眨眼间,水膜内部的积水就已经淹没了他的脚踝,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他们等会也许就会被淹没到水下,除了铭刻了“无声咏唱”这一超魔技巧的一转法师以外,剩下的人连个魔法都放不出来。
船长朝文莱思他们这边靠近了两步,但在弹性好得过头的水膜上行走显然并不容易:“无论有什么副作用,你都确实救下了乔治的命,很感谢你。只是,也许二副说得有点难听,可他的意思没错,我们的情况现在依然并不乐观。”
鉴于船长是一转法师,而且水性大概也相当不错,他所说的不乐观的情况,显然并不单指他们马上会被完全包裹在水球里这一件事。文莱思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终于有时间再次去观察外面,克拉肯那边的情况。
说实话文莱思没怎么看清。此起彼伏的爆腾起的水柱和浪涛,将其中挥舞锤砸海面触手都几乎隐匿不见,更不用说更远处克拉肯头颅的情况。不过船长的意思文莱思也大概理解了。
“唔......”文莱思沉思着,“别担心,船长先生,我们能够伤到它,我们就能杀死它。现在的问题是,漩涡消失了,我们要怎么样靠近到能够杀掉他的距离,关于这一点,我想——”
船长突然惨笑了一下:“不,客人。虽然你说的也没错,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看。”
【侦察检定:17<60,成功。你顺着船长的意思看向船侧,正好看到一根粗大的触手狂乱地挥舞着,砸向旁边的海面。根据位置的变化、计算以及直觉,你相当确定那就是之前被你们攻击打中的那根触手。只是,那上面,就在不到一分钟前才洒了一船血的巨大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文莱思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咳咳——所以说,我们死定了。”二副总算把水吐得差不多,躺倒在已经及膝深的海水里,大声咆哮起来,“就算是你也没办法了。之前它还只是把我们当成随处可见的食物,只是随口一吸,我们就已经无能为力!想尽办法对它造成的伤害,其实也许连擦破皮都算不上!
“可我们激怒了它!而现在,它已经不打算捕食,只打算干掉我们——见鬼,它甚至不需要直接打到我们,只要保持这种状态,’千岛之光’号也坚持不了多久——而在这艘船坚持不住之前,我们就已经全都完蛋了!”
文莱思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的那根触手的样子,可以说,与之前看到的那根触手完全没有区别。二副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很对。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能明白,刚才的攻击已经是他们能一次性造成的最极限的伤害了,如果这都没有办法留下有效的伤痕,就意味着别的任何花里胡哨的办法全都宣告破产,于事无补。
比如说文莱思本来计划里的,把所有人分成两队,分段攻击以弥补攻击间隔的方案。且不说克拉肯制造的这种环境,大多数人都做不到正确地施法和瞄准,分开攻击的伤害,对克拉肯来说,也许只需要眨眨眼的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你说得对,二副先生。”文莱思点了点头,感受到斯卡丽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传来的温度。
“别怕,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斯卡丽的脑子并不笨,刚才对触手造成的最大伤害,那道紫色的电网,就来源于她携带的一次性魔法道具,她手上也没有比那个攻击性更强的物品,正因为如此,她的手才会止不住颤抖,然而,她对文莱思说:“做得好,文莱思。不愧是我的侍卫。”
“大小姐,你脸上粘上海水了。”文莱思微笑着帮斯卡丽擦去了脸上的水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知道我已经做得很好,但我还可以做得更好,毕竟,我是您的侍卫嘛。”
“你还有办法?”二副、船长、斯卡丽、以及更多的人,他们诧异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令人恐惧的、无可违逆的,任何能够想象到的办法,任何能够采取的方案或者小花招,都完全想不到可以逆转眼前情况的可能性,甚至连逃跑都已经是奢望。类似的情况,文莱思并不是头一次遇到。在帝国边境,那座无人的村庄,覆盖整个天空的陨星,至今还会在文莱思的梦境**现。
但从那时起,没错,从那以后,他就不再会感到绝望。
............
“系统,准备好,我要念那个——是叫作弊码吧?我要念作弊码了。”
【要念就赶紧念啊,你还在这墨迹个什么劲?】
“不,我想在事前听听你的感想嘛。比方说对我被逼到不得不依靠你的悲惨境地,发出一段毫无同情心的批判和辱骂,然后附赠一段抑扬顿挫的大笑,然后再放两句狠话,让我好好期待一下你到底是怎么用我的身体解决这场危机的。五分钟还没过,就算念了作弊码我也不会失去意识的对吧?”
【......啊!啊......对,没错。】
“那我就要念了哦?”
【......切,算了。我这个人比较宅,不喜欢别人在旁边看着。你保持意识会影响我发挥。】
【侦察检定:60=60,成功。】
文莱思眯起眼睛,不是因为海水溅到了眼睛里,而是眼前出现的不可思议的东西,让他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一道比水膜术的水膜更薄的水制成的薄片,平平地从视野的极限出一直延伸到他眼前,停在水膜的边缘。就像一张由海水制成的纸,完全无视了海浪的涌动,触手的翻滚,平整地铺在一张与千岛之光号甲板平齐高度的,看不见的,巨大的桌面上一般。
几秒种后,那张纸上逐渐被涂上了斑斓的色彩,让人联想起迎着朝阳的气泡。
“等一下——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绝望地在水里打滚的二副坐起身看了一眼,也只看了一眼,就喜出望外地欢呼起来。
紧接着,水手们、大副,甚至连一直都很稳重的船长,都爆发出了同样疯狂的欢呼。明明情况还完全没有好转,他们却比刚才自以为得救时更加兴奋和激动。
文莱思废了好半天劲,才从他们嘈杂喧闹的欢呼中,分离出一个有价值的词。
“辉彩锋刃!那是辉彩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