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殊翻看着桌上的信件,一共四封信。
第一封信写着:“我记得你偏爱玫瑰的瑰丽,它热情似火,张扬的样子和你很像。你喜欢婚礼上铺满玫瑰的样子吗?”
第二封信写着:“我很快就要来到你的身边了,还记得我们曾经的愉快时光吗?”
第三封信写着:“你要结婚了?对象怎么可以不是我……再等等,等我筹备好婚礼,我会接你回到我的身边。”
第四份信封里什么信纸都没有,只有一张笑着的男人照片。
凶手正在一步步靠近袁姗,说话的语气也很亲昵,像是相识已久。
纪零忽的探出手,衔着信封,一份份嗅过去,等到那张照片时,他启唇:“袁小姐是不是说过,她没来得及拆出这封信?”
“对,”叶殊翻开笔记,指着里头记录下的对话,说,“她说她还没来得及打开信,就被陈楠逮住了,这才选择了报警。”
“不对。”
“不对?”
纪零瞥了一眼叶殊,轻声说道:“这封信上有她的味道,和另外三份不一样。另外三份的信纸上都喷满了‘深渊之星’的香水味,而照片的这一封信没有。”
“你是指这封信可能不是凶手放的,而是袁姗放的?她和凶手不认识,怎么会有凶手的照片?还有一点,她忍耐了三封骚扰信,又为什么突然制造出第四封信,并且把信息告知警方了呢?”叶殊不确定是不是袁姗所为,只是这样一推理,自然而然就会怀疑到这个女人身上。
“她在说谎?”纪零自言自语。
“可以保留这个假设。”
“还有一点,信封上使用的香水是一周前上市的,也是这段时间销量最佳的女性香水,网上还未上架,黄山区只有特定的几家品牌专卖店才有售卖。三名死者的死亡时间间隔不长,差不多也是一周内的事情,凶手不太可能绕到外地购买香水,再回来部署杀人计划。所以,或许可以去专卖店里询问一下有关凶手的信息。”
“没错!”叶殊茅塞顿开,她夸赞一句,“不愧是纪先生,对气味果然敏感。”
“你是在夸我吗?”
“呃,是。”
“我很开心。”纪零说完,羞怯一般,抿唇微笑。
等他们从警局里出来时,夜已经深了。
调查工作无法继续进行,只能暂且告一段落。
叶殊扒着方向盘,车开到一半时,天空突然飘起了棉絮一般的小雪。
她将车停在离家不远的路旁,静静注视车窗外安逸的莹白世界。
又下雪了,叶殊在掌心里呵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有什么温热的事物轻飘飘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侧头望去,居然是睡着了的纪零。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纪零将头靠在了叶殊偏窄的肩上,惬意地蹭了蹭。像是一只寻到温热炉火的受冻狗,扒紧那一点可以救命的温暖,死也不会松手。
叶殊无可奈何,余光间又瞥了一眼安全带的位置……该死,这个男人坐副驾驶座居然连安全带都忘记系!要是被交警看到,还不得拦下来罚款,到时候还得被同事嘲,身为警察还知法犯法。
她推了推男人的头,轻声催促:“快醒醒,纪先生,我们得回家了。”
纪零恍若未闻,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假寐。这个男人花招太多了,以至于她都不太信任他。
叶殊再触了触男人的脸颊,指尖被焦灼的热度击退。
她这才发现他的脖颈烧红,浓重的绯红从胸口一直攀爬至耳后,温度高得活像一块淬红了的烙铁。
这是发烧了!
她早该意识到他的不对劲。
叶殊觉得愧疚,嗓音也温柔了许多。她亲自将男人摆回副驾驶座上,扣好安全带,说:“纪先生,你先别睡。等到家了,吃点药再休息。”
纪零突起的男性喉头滚动两下,灯光下,折返虚幻的光,略显性感。
他睁开眼,怔怔望着叶殊,欲言又止。
“纪先生?你很难受吗?”
纪零依旧不言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过了几秒,他启唇,舌尖微动,像是要说些什么。
叶殊没有听清楚。
一急之下,她扯开安全带,侧着脸,凑了上去,企图听得更清晰……
男人的独一无二的气息在瞬息之间包裹住了她,炙热的鼻息吐纳在她的耳廓,从皮薄的脸颊盘踞而上,一路滚烫到了微垂的耳珠。
叶殊的脊背感冒酥麻不适,耳廓也觉得有些痒,像是被热膜包裹。
她有耐心地问:“纪先生,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你是需要什么东西吗?还是说哪里疼?要不要开车送你去医院?”
“我……”纪零挤出沙哑的单字,后续的话语很快被车窗外的雪夹风卷过。
“什么?”叶殊焦虑地靠近了一点,“你说什么?”
纪零的气息愈来愈近了,他忽的半撑起身子,将薄凉的唇瓣贴上叶殊柔软的颊侧,蜻蜓点水一般轻触,转瞬就松了开,了去无痕。
叶殊迅速靠回驾驶座上,下意识捂住脸侧,用带有薄茧的指尖晕染开耳后尚存的余温。
等等,刚才纪零亲了她?
叶殊依旧记得那种肌肤相亲的触觉:微冷的唇瓣、柔软的质感,以及相撞的那一瞬间,浑身激起的前所未有的颤栗。
她胆怯地回头,望向纪零——男人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闭着尖塔似的眼睫,沉沉入睡。
只是一个意外吧。
她不该和一个病人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