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颜的目光变得比李婉的更冷,“是啊,母亲,堂堂首辅怎么会有话跟我说?”
李婉的心在颤抖,“你都知道了?”她以为自己把当年的恋人保护的很好,还是被人知道了。
庄颜还来不及答话,李婉质问她:“你有没有告诉奉一?”
庄颜恼了,在李婉的心里,儿子还比不上一个外男?果真是深宫里养出来的刁蛮性格吗?过了这么多年,也该磨砺得平平淡淡了吧!
“母亲!我比你更不想让侯爷知道。”
李婉松了口气,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庄颜面色稍霁,道:“不是儿媳想怎么样,应该问母亲您想怎么样?果真要再躲个二十几载?或者说只是忍让这一时,等他娶亲风波过了,到了时候仍旧去灵云寺,和他做苦命鸳鸯?”
李婉情绪变得激动,“你懂什么!我与他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造地设……倒是登对,一个赛一个狠心。
庄颜忍不住戳穿她:“当年的事母亲真的清楚了?”作为一个旁观者,她比李婉兴许看的清楚些,这些事,庄颜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提起当年的事,李婉很难受,胸口起伏变大,仿佛被迫嫁人,还是昨日的事,被迫生子,也是昨日的事。
李婉长出一口气,道:“当年……都是奉一的父亲的错!他逼我皇兄将我许给他,害了我一生,蹉跎了我最好的年华!”
庄颜心下一沉,听李婉这语气,当年的事就未必像她说的那样。
李婉一口气把当年的事讲清楚了。
李婉是在新帝登基第一年就认识了彭远志,那时她常出入皇宫,彭远志中了举人常常与他的老师走在一起,日子久了,两人就看了脸熟。就在这个时候,李婉瞒着所有人爱上了彭远志,但她不知道,太后和皇帝已经把她许人了,只等着她及笄之后便嫁过去。
李婉和彭远志的感情东窗事发了,皇帝和太后自然是不肯允这门亲事,公主只能嫁给平南侯!
李婉在得知平南侯逼得母后皇兄偷偷把她卖了的时候,也哭闹过,但是太后不惜与她相对断食,又与她分析失去平南侯拥护的弊端。为人儿女,还是心软了,但这不是她顺从这段婚姻的根本原因。
皇帝先找了彭远志谈话,随后找了李婉,他告诉李婉,若是她不肯嫁,则彭远志一生都不得入京,他要亲手废了此人的前途。
李婉和彭远志相识的时候从日常小事聊到国家大事,她太明白这个男人心中的抱负了,毁他的前途,不如要他的命。
于是,彭远志在会试之前冒着大雪见了李婉一面,告诉她说:“臣不当官了,公主万万不可嫁他!若臣此生无能娶公主,也请公主一定要嫁心爱之人。”
此话锥心,一字一句李婉都记地清清楚楚。
彭远志如此替她着想,李婉不是那等无情无义的人,她伤心欲绝之下只能独自做了决断,她肯嫁,但她许诺,纵使嫁给平南侯,心中也只有一个彭举人而已。一桩婚姻换他状元前途,使他一展抱负,也不算亏本了。
彭远志也向她许诺,状元之恩一生难报,此生非卿不娶,纵使年老孤寡也心甘情愿。
就这样,李婉答应嫁了。
皇帝答应了他许诺的事,予彭远志状元之位。
身不在一处,心却在一处的两人共同守着年少的誓言,这平衡却被老侯爷打破了。
那日老侯爷喝醉了回来,见爱妻蝇头小楷写满了情诗,却无一字是因为他。他等了那么多年,当皇帝拿公主来跟他当交换条件,并且说李婉也答应这门亲事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高兴。
婚后的生活却与他想象的相去甚远,即使他晓得太后皇帝骗了他,逼着公主嫁给他。婚事已成,老侯爷也满足了,以为日子久了,总归会有情谊的。
哪晓得李婉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倔强,认定的事永不回头,恨就是恨,爱就是爱。她就是不爱他,多长的时间也没法改变。
醉酒后,老侯爷做了粗鲁的事,随之而来的是新生儿的诞生。
那时候他怕李婉伤害自己和腹中胎儿,日日夜夜叫人守着,但凡他有一点空,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就这样,庞致才顺顺利利地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