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应该有很多话想问。”
青阳边替小双叶掖好被子,边用平静的口吻对伊尔迷说着。小双叶睡得很熟,先前青阳对她施了治疗的法术,细密的伤口早已失去踪影,只剩下一些先前深可见骨的伤口,还余下了一些红痕。
“我们出去说吧,一些话我暂且还不想让这孩子听见。”
伊尔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虽然双叶从未和他谈起过自己的奶奶,但是他依稀能清楚她将自己的奶奶摆在一个极其重要的地位。先前他以为应该是一个极度慈祥的老人家,和自己祖母应该差不多——结果似乎各个方面都偏离了自己的猜想。
在离开小双叶的房间之后,青阳领着他到了客厅,为他沏了一壶茶。伊尔迷在她沏茶的时间扫视了一下屋子,自然而然地就注意到了就在他左手边的灵堂——上面摆着两张遗照,看样子是一对夫妻,模样也都很年轻。他觉得丈夫的模样有些眼熟......和双叶扮成男装的时候,有几分肖似。
“很像吧。”青阳把茶杯推到伊尔迷的面前。“那是双叶的父母,她长得像我儿子......阿光的符咒天赋相当好......”
她说着喝了一口茶,垂下眸子,生硬地停下了这个话头。
“我还是先从‘真名’开始讲起吧。”
伊尔迷察觉到青阳似乎是想要隐藏什么,但是实在不清楚她所要隐瞒的地方究竟是何处,只能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暂且先顺着青阳的想法——因为他对双叶暴走时,额头上的奇怪文字十分在意。
“‘真名’是有血统的妖类天生就有的,自出生起,‘名’就会烙在这里——”青阳撩起自己的刘海,露出了额头,上面有泛着暗光的奇怪符文。“这个字体只有本人才能看得懂,其他人就算看了也无用,而且在不开启天赋能力的时候,‘真名’是不会显现出来的。”
“我的‘真名’是涂山影,这你也知道了。姓氏代表所属的地域,‘名’则是代表天赋能力。‘真名’对妖是极其重要的,除非是遇上需要礼敬的神兽,需要自报‘真名’之外,我们不会轻易对外人说起自己的名字。一旦被敌人悉知,就可以将其封印,实力便会大打折扣——这也是我让你唤我青阳的原因。”
“......双叶的‘真名’是什么?”
气氛凝固了几秒,伊尔迷可以看得出青阳非常不想提及这个话题。过了一会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竖瞳直直地盯着他。
“她不能有‘真名’。”
“为什么?”
伊尔迷皱起了眉头——他记得很清楚,双叶的额头上也有像是‘真名’的烙印。
青阳摇了摇头,神情冰冷。
“这点我不能告诉你。”
“还有双叶的身体状况......我希望你别告诉她。”她眯起眼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那孩子永远修不成九尾了——强行被断了两条尾巴,伤了元气,从此没有妖类漫长的寿命,也失去了狐妖的幻术能力......对于半妖来说,这是致命的打击。”
“努力修炼的话,享常人之寿还是可以的。”
伊尔迷沉默了一会,想起了在阴阳屋工作的时候,双叶偶尔看六道骸和弗兰的眼神,总能透出一丝羡慕的情绪——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伤了元气,和享常人之寿前面的那句必要条件实在令他在意。
“也就是说,现在她......很虚弱?”
“恩。”青阳没否认,捧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照料不好的话,一个感冒可能都会要了命。”
他托着下巴思忖了一会——他实在摸不准青阳对双叶的态度,将所有的信息全部重新整理了一遍。
“双叶......和她的父亲的死有关吗?”
那一瞬间——青阳冰冷的杀意爆发而出,她手中的茶杯也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无可奉告。”
***
伊尔迷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麻烦的漩涡,而这个麻烦还无可逃避——他被青阳丢去照顾小双叶,以她与双叶不宜建立太多情感为由。
其实刚开始,他的内心还松了一口气......他并不信任青阳,尽管她救了双叶,但是她对双叶会产生杀意的事实本人也从未否认过。
可在真正地开始照顾双叶时,他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从睡梦中醒来的双叶,面对他,一如在地牢时初次见面一般,躲在墙角,像幼兽一般弓起身子。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可紫色的眸子还是警惕地瞪着他,对他发出低吼声。
——还是阿奇小时候比较可爱。
伊尔迷在心里如此做出评价,但是面上不显——而且他现在还罩着一层幻术,他相信集塔拉苦的脸应该不会露出什么古怪的表情。
啊,莫非是集塔拉苦的脸太过奇怪了,吓到她了?
他思考着这个可能性,然而在想起双叶曾经拥抱过变装后的他,并一脸真挚地夸赞他可爱时......他排除掉了这个可能性。
难道说是没有和她说过话,还不熟络的缘故?恩,应该是这样。
“你在发烧。”得出结果的伊尔迷说道,他语气有些僵,因为先前青阳才说过双叶伤了根本——现在就是患个感冒都可能丧命的瓷娃娃,而瓷娃娃并没有自觉,反而像是想要站在高处的鸡蛋。“需要静养。”
“不用你管!”对方的回应就像是闹脾气的小孩子,刚吼完就咳嗽起来,憋红了小脸——怎么看怎么底气不足。伊尔迷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还算是可以对话交流的状态,比在地牢的时候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而小双叶和伊尔迷庆幸的情绪截然相反,她似乎也觉得这样很丢人,紧抿住嘴唇,眨了眨眼睛,伊尔迷看到她的眼眶有点红。“奶奶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