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将路七单独留下来,先是聊了聊言林的各方面情况,然后聊了聊她对于薪资和职业发展规划的想法。
态度谨慎,措辞都要等好几秒。
说是升职不像,说降级也不完全。路七应付着副总,从副总的态度里得出了一个消息:如何处置自己,“上头”还在考虑,没有一个确定的想法。
但是被特殊对待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会议上那么多人讲小话,副总却只盯着小同事一个人了。
那眼神哪是责怪小同事啊,分明就是摸不清路七的来路,因此多观察两眼罢了。
路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单独列出来,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卑不亢地完成了整场对话,便下楼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一定跟新上任的大股东有关。
认识自己、并且会对自己另眼相待的人……殷虞?顾莲如?
这个答案很快得到了解答,孔舒安站在电梯旁冲着她招手:“嗨。”
孔舒安穿着端庄大方,就连随便一站也带着富贵人家特有的气度。她旁边没有别的人,但是看门童用手挡着电梯门的样子,更多的情况就能推导而出了。
一,孔舒安就是新股东。
二,孔舒安特意守在此处,就是为了等待自己。
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能让门童特意开门等着的,那也就只有管理层和决策层了;而若不是为了等自己,孔舒安早就进电梯,到达自己的目标楼层了。
还真跟自己推测的一样……
路七笑了笑,说:“嗨,好巧。”
孔舒安这才踏进电梯,等路七也进来之后,手指按在“1”上,转头看路七,说:“咖啡馆里喝一杯?”
姑奶奶,你身体把所有按钮都挡住了,我要按也没办法啊。再说你是老板,只能听你的咯。
路七耸了耸肩,说:“你为什么能把去咖啡馆说出一种去酒吧的气势呢?”
“想喝酒也行,不过附近没有称心的酒吧,还是改天吧。”孔舒安笑了一下。
孔舒安在任妙孩子的满月宴上主动接触自己,现在又毫不掩饰接近的意图……看来已经相当确定了。路七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人生也许要走上一条完全没想过的岔路上去了。
在咖啡馆坐定以后,孔舒安便盯着路七,看了好一会儿说:“长得还行。”
路七说:“‘公主’大手笔啊,一出手就大改革,雷厉风行,我都没反应过来。”
孔舒安笑了,说:“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差不多,就是细节还不清楚。”
孔舒安说:“那行,叫我一声妈,这公司就归你了。”
“……”
饶是知道孔舒安有钱有势,并且可能跟这具身体存在亲密的血缘关系,路七也不会想到对方说话这么……直来直往。
路七苦笑了一下,说:“恐怕不行……”
“要看亲子鉴定么,还是想听背后的故事?”孔舒安点燃一支烟,烟雾迅速缭绕起来。根据经验判断,这不是一只女士烟,甚至较为低劣……因为这烟味实在太大了,连服务员都走了过来,轻声在孔舒安耳边说了些什么。
孔舒安一切做派都是标准的大小姐,唯独在烟的选择上有*份。
孔舒安立即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说:“抱歉,习惯烈的了,没注意场合。”
服务员走开了。
孔舒安看向路七,手指摸了摸嘴唇,似乎是在缓解烟瘾,说:“那么,是为什么?”
路七继续苦笑,说:“您太年轻了,我叫不出来。”
孔舒安芳龄四十,但保养的好,看上去才三十出头,正是女人风韵的时候。路七对着那一张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轻的脸,叫不出这一声“妈妈”。
就算路七真的是孔舒安的女儿,可壳子里装着叶允君的灵魂,根本不是原装的富家大小姐……哦不对,大孙女了。
“十六岁的时候不懂事,把校草给嫖了。又觉得生孩子好玩,就把你给生下来了……孩子被男方家长偷走了打算要挟我爸,我爸没管他们,你就去了福利院。故事就是这样的,就看你信不信了,”孔舒安说:“对了,因为你爸接近我的时候就心怀不轨,我爸用了点小手段,他现在在工地搬砖,你公司的大楼就有他的血汗,你想去看看他吗?”
通过一番谈话,路七算是认识到孔舒安的性格了。话语间透露出自我中心主义,只要涉及到自己,全都是“把”字句,在她眼里,只有自己才是主体,并且似乎对男欢女爱、情投意合呲之以鼻。
路七扯着嘴苦笑,心想:对待年轻时候的小情人都能这么冷血,人要是知道自己是个冒牌的,指不定怎么惩罚自己呢。
不过有一句话还是要说的:资本主义好啊!
孔舒安见路七久久没有反应,“嗯?”了一声,说:“不想当孔家人?”
“这……”
路七不过犹豫了片刻,孔舒安拎起包就走,“那行,我也不强求。祝你事业顺风顺水。”
留下路七看着她的背影,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