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未山,人人皆知,容家宗主也就是容令怡的师父容子修对杀修是厌恶至极的。
容家修神道,神道又分禅修与杀修。禅修主助益,所习术法均用于疗伤和助益他人;而杀修主攻击,所习术法与疗伤和助益全无关联。并且,杀修修习起来,较之禅修要艰难得多,因此容家先后出过的杀修不过寥寥数名。在容子修看来,禅修才是神道正统,杀修是旁门左道,对这几名杀修更是深恶痛绝。
容子修明令禁止坐下弟子修习杀修之术。曾言,如有一日,发现坐下弟子妄自修习,便是毁其灵根亦在所不惜。
“处尘长老,令怡知错了!”前一刻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此刻跪在地上,吓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处尘长老,令怡真的知错了!”少女带着哭腔恳求道,“处尘长老最是宽容,令怡看得出来,长老内心对杀修也是赞赏的,请长老万万不要将此事告知师父!”
处尘长老捋了捋胡须。心内轻叹了口气,果然只是个黄毛丫头,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也是,要论胆识,放眼这龙未山,又有谁能比得过那父女俩……
“你先起来。”
“长老不答应,令怡不敢起来。”
处尘长老无奈,边将容令怡扶起,边说:“老夫答应你就是。”
“真的?!”容令怡破涕为笑,“多谢处尘长老!”
“老夫且问你,老夫内心赞赏杀修,你这娃娃是如何看出来的?”
“令怡听闻,长老与远岐师叔交好,对九师姐也是爱护有加……”
听容令怡提到容远岐、容佩玖父女俩,处尘长老脸色缓和了几分。
“观你灵根,老夫也认为你确实更适合杀修一道。老夫深知此道修习不易,自不会轻易便毁了你的前途。不过……”
容令怡前一刻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莫怕莫怕。”处尘长老见状轻轻拍了拍容令怡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令怡啊,你瞧,老夫可是帮你保守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啊。你是不是也该投桃报李啊?”
容令怡顿时会意:“但凭长老吩咐!”
“说来,这也是你的机缘,此事对你的修行只有益而无害。”处尘长老捻须而笑,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容令怡。
“哦?”容令怡眼睛一亮,“不知长老要令怡做的是何事?”
“带话。”
“给何人带话?”
“你明日去一趟天地树,把褚清越与你大师姐要成亲的消息说出来。”
“说给何人听?”
“你就对着那天地树说便是了。”
容令怡不禁好奇心大盛:“为何要说给一颗树听?难道那上面有人不曾?”
处尘长老竖起食指摆了摆,道:“天机不可泄露。”
“长老吩咐之事,令怡自当办妥。”容令怡按捺住内心的好奇,“只是,天地树乃容家禁地,族中弟子不得擅闯,擅闯必受重责。何况天地树周围的阵法高深,以令怡的修为,如何能够闯进去……”
“老夫既让你帮忙,事后自会护你周全。至于闯阵,你可寻个修为高的帮手。”
“此等事体,哪个傻子肯帮我……”容令怡嘟嘟嘴。
“你忘了前日才从昆仑山送聘礼到龙未山的那位公子了?”
“褚玄商褚公子?!”
处尘长老笑而不语。
容令怡略略思索片刻,一拍手,了然笑道,“褚公子果然很好。”旋即想到什么,颇有些为难道,“长老可否教教令怡,到时要如何做?”
“你过来,”处尘长老笑着招了招手,附在容令怡耳边低声说道,“到时你便如此说……”
风吹竹动,竹叶沙沙作响。一老一小,在紫竹林的竹亭中窃窃密谋着……
好半天过去,二人密谋完毕。老的那位满意地起身,负手离去,剩下小的那位呆坐原地,若有所思。
容令怡歪着脑袋,抬手摸了摸下巴,眼珠滴溜溜转得飞快。唔,得好好想一想如何说服褚玄商才行。
三千世界,有陆名东,以道为尊,万物自化。
东陆有褚、容、景、晏四大家族。褚家居于昆仑山,以法为道。容家居于龙未山,以神为道。景家居于星沙山,以刃为道。晏家居于飞扬岛,以矢为道。法、刃、矢三道主攻击,神道主禅助。
万物如轻尘。风流终被雨蚀去,是非总付笑谈中。
东陆,已沉寂叁拾年。而近日,从昆仑山流出的一则消息,却让一度沉寂的东陆沸腾了起来,简直要炸开了锅。
“嗳,听说了吗,昆仑山的褚家宗主又要娶妻了!”
“听说了,听说了!昆仑山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全天下他们的宗主要娶亲了!只怕这桩婚事现在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正是正是,上至四大家族,下到乡野市井,就连鄙人家中多年未曾出门半步的老母都已知晓,据说褚家这场婚礼要极尽奢华之能事,堪比东陆一大盛事!”
“想这褚清越,并非招摇之辈,怎会如此大张旗鼓,行如此浮夸之事?”
“这你就不懂了罢?你也不看看他要娶的,是何人?”
“可是龙未山容家的大小姐舜华?”
“可不就是!这位容大小姐可真叫一个风华绝代。论容貌,东陆无人能及。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世人皆言,容家舜华,一见忘俗,性情温婉,有大家之风、悲天悯人之情怀,集万千美好于一身,是一位可敬可佩的高阶神道禅修。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可谓是三生有幸,敲锣打鼓宣告天下也不为过。”
“照阁下所说,这褚宗主竟是配不得容大小姐?”
“那倒不是!东陆四大家族,其中龙未山容家,星沙山景家,飞扬岛晏家这三家可都是唯昆仑山褚家马首是瞻的。褚宗主如玉佳公子,又有天赋灵根,年少成名。放眼天下,实为翘楚。此二人可谓是天作之合。”
“嗳,非也,非也!”
“哦?此话怎讲?”
“若在下没有记错,这褚清越叁拾年前却是成过一次亲的。”
“差那么一点,没成。”
“哦?愿闻其详。”
“哎,也是造化弄人!褚清越褚宗主以前确实订过一门亲,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容舜华的族妹容佩玖。这容佩玖可比不得容舜华,无论是容貌还是修为,与容舜华相较那都是低了一层的。据闻,褚宗主答应娶容佩玖也是碍于长辈之命,褚宗主本人并不很向往。后来……”
“嗳,你快说!后来如何了?!”
“后来,容佩玖在成亲的前一天,失踪了……”
“失踪?!”
“正是,大婚当日,褚清越在昆仑山等来的并不是新嫁娘的喜轿,而是新娘消失无踪的晴天霹雳……”
“这……新娘子缘何无故消失?容家可曾给了说法?后来又可曾将人寻回?”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此事并非没有踪迹可寻。”
“哦?”
“想那容佩玖,性情与外表皆是张扬至极,离经叛道,毫无容氏一族的风度修养不说,修的还是旁门左道,一朝走火入魔、身心俱灭,也不无可能。”
“如此说来,那褚宗主竟是躲过一劫!”
过会儿替换啊,骚等。